丞相府。
魏刈坐在花梨木书案后,指尖摩挲冷傲刚呈上来的密信。
窗外蝉鸣聒噪,他却连眼皮都未抬,只将那张薄如蝉翼的宣纸捻在指间。
“人救回来了?”他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墨锭。
冷影垂手侍立,声线压得极低:“已按主子吩咐,连夜派了孙御医过去。苏大人呛了些水,好在发现得早,眼下已无大碍。”
魏刈指节轻叩桌面,墨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琪王府那边什么动静?”
“三皇子今日在府里砸了一套青花瓷,冷影嘴角勾起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听说连廊下的鹦鹉都被惊得绝了食,想必是得了信。”
“倒是省了咱们递话的功夫。”魏刈将信纸凑到烛火边,见那上面的密纹在火光中显形,才缓缓道,“苏崇岳这出戏唱得倒是应景———他若真**,华州河防的烂账谁来顶?魏鞒豢养的这条忠犬,倒是懂得什么时候该咬舌断尾。”
冷影低声附和:“可不是么?前儿个太学那边刚传出风声,说御史台要彻查河防款,他这边就‘想不开’了。依属下看,他是算准了自己这条命,能替背后那位挡下泼天脏水呢。”
魏刈将燃尽的纸灰碾在砚台里,忽而抬眸:“钦敏郡主今日去了苏府?”
“是,”冷影忙应道,“在苏府待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尚仪府。苏景逸、苏景熙两兄弟寸步不离地守着苏二小姐。”
魏刈执笔的手顿了顿,墨滴在素笺上洇开个小团。
他盯着那团墨渍,半晌才淡淡道:“她倒是清闲。”
这话没头没尾,冷影却听出了里头的凉薄意味。
想起三日前主子亲自送苏二小姐回府,却被挡在垂花门外的情形,他默默将后半句“苏二小姐气色已好了许多”咽了回去,只垂首道:“主子要回北疆的信吗?”
“回。”魏刈重新蘸墨,笔尖在纸上走得又快又稳,“告诉那边,苏崇岳这枚棋子暂且留着。等秋闱过后,帝京这场戏,还得他来唱压轴。”
墨香混着窗外的荷香漫开,冷影看着自家主子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满室的冷香都压不住那股子没说出口的闷火———
全帝京能让自家主子吃闭门羹的,怕也只有那位苏二小姐了。
“主子无需挂怀,苏二小姐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此番定能化险为夷。"
他与苏欢交集寥寥,却曾听冷翼提过几句,只觉这女子虽年纪轻轻,行事却沉稳镇定,胸中自有丘壑。
何况她医术通神,当年连主子的陈年旧伤都能根治,眼下这点风波,想必不放在心上。
魏刈不再多言,垂眸将信纸折成方胜,墨香尚未干透。
冷影上前接过信笺时暗自心惊———究竟是何等急事,让主子连夜修书?
他将信贴身藏好,躬身退到廊下,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晃。
魏刈揉了揉眉心,望向窗外。
墨蓝夜空里,一钩残月斜斜挑着,院中的梧桐叶被秋雨打得簌簌作响。
枯黄的叶片沾着水珠,在青砖上堆了薄薄一层,透着湿冷的秋意。
一阵秋风一阵凉。
······
次日清晨,苏欢给苏芙芙系上鹅黄色绣西番莲的织锦小袄,见那圆乎乎的脸蛋被衬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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