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泽是抢了城外徘徊流寇的不义之财。
望着师尊的眼睛，他实在说不出口这样的事情。
害怕师尊失望的目光，害怕他透露出的不喜。
郁泽避开他的视线，转而用另个消息转移商扶砚的注意力，“魔物蠢蠢欲动，盐城周边总有机会的。我今日出城摘花时，听流民说，曾见过那位带着女孩的修士。”
“哦？”商扶砚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
那冒领功劳的“修士”是几日前在城外村落徘徊，村落被魔物攻陷后，带着女孩逃了出来。
少年穿得破破烂烂，身上有不少的伤，活像个乞儿；倒是旁边的小女孩衣着简朴却十分干净，可爱可怜的模样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乞儿摇身一变成能救城的大英雄，怎会有人不记忆深刻，只是传言道他是大隐于世的高手，少年老成的心性。
郁泽嗤笑，眉目冷冽，流于表面的怒火下带着几分对人命的淡漠，“阿砚兄长若是不喜他的话……”
那就偷偷杀了。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商扶砚被擦拭干净的手抽出，红润的指尖叩了叩青年的眉心，“身外名罢了，只要他不是招摇撞骗做害人之事，何必在意。”
“阿泽，执念莫要太深。”他道。
眉心柔软的触感叫人神怡，郁泽仿佛是受教后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微微发红，仰首看他的目光仰慕又虔诚。
商扶砚觉得徒弟有些奇怪。
但几个徒弟小时候都这样看他，他便也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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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扶砚觉得郁泽在逃难中太铺张了，但教导的话在嘴里打转，始终说不出口。
他们住的是上等客房，但是他睡床上，郁泽睡在软榻上；青年一身粗布麻衣，商扶砚月色长袍，青蓝色长衫，郁泽每日捧来的衣物都不同。
甚至给他治伤的药都不曾断过。
商扶砚也劝大徒弟省着点，郁泽却含糊说自己应聘了大户人家的短时护卫，还去码头帮人搬货，钱是够的，叫他不必担心。
郁泽这两日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商扶砚有些良心不安。
不应该他养徒弟吗？
怎么反过来了。
趁着郁泽出门上工时，商扶砚也出门想寻些生计。
没道理他徒弟能做，自己就不能做。
商扶砚鲜少在凡间走动，他像上次那样带着幕篱，想找找有无书局需要抄书人手，本想着会顺利，却在上街时被人当作小娘子调戏。
城内近日进了些流民，本就混乱，加上本就在此生活的地痞流氓，最近的街上闹得很。
商扶砚听到街上的动静时经过多瞧了两眼，扬声要找多管闲事的算账的无赖一眼就看到了他，伸手就要拨他面前的薄纱。
“哪家高挑的娘子遮得这样严实，让我瞧瞧什么模样。”
短粗的手指想要轻佻地勾着，在此之前，商扶砚手掌一推，稍稍用力的掌心将对方的手向里窝起。
无赖顾不得欣赏“小娘子”那漂亮的手，绷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泛疼。来不及反应叫唤，对方的动作极快，握着他的手腕向内至外扭着，靠近桡骨的筋紧绷着，被对方食指用力地摁着，刺痛感顺着筋脉直冲天灵盖，他的叫疼声尖锐又刺耳。
“贱蹄子……”那无赖还想骂，商扶砚带着他自己的手往那不干不净的嘴巴扇去。
他身边带着的人本想仗着人数优势压制住商扶砚的，可即使仅凭单手，那些人也拿商扶砚无可奈何。
疼得受不了的无赖本想求饶，乱瞟的目光看到人群外的人后，他连忙高声喊起来，“仙长，仙长，你快来救救我。”
“我是城主府柳姨娘的侄子，昨日我们才在城主府内见过的呀。”
他这一声惊得众人下意识让出了一条道路，尴尬的少年赫然站在那空道上，左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薄纱随着动作荡开一道缝隙，商扶砚看清了那个少年的模样。
少年模样很清瘦，左右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眉骨和脖颈处都有一道非常明显的旧伤疤。
湖蓝色的衣袍做得有些大了，她穿起来并不合身；站在她旁边的小女孩正抱着那宽大的衣袖，半张脸躲在后面，怯生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她清了清嗓子，乍一听沙哑细软的声音像是处于少年的变声期，“何事。”
这就是“诛杀魔物”的“大功臣”。
商扶砚觉得违和处又多了几分。
钳住无赖的手并未松开，商扶砚冷声道：“不过是贵府公子当我是良家娘子调戏罢了。”
男声响起时惊得众人窃窃私语，毕竟寻常戴幕篱之人大多是不宜露面的女子。
一时间，众人更好奇薄纱之下的面容。
“此事，倒是他有错在先。”
被叫住的小六儿心里本就心里一紧，看到全过程的她根本不想管这档子烂事。偏偏那烂人瞧见了她，还大声嚷嚷，生怕没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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