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瞳孔像是一个奇妙的漩涡，数层睫毛如毒花纤丝的花瓣，甲子零壹的皮肤毫无正常人应该有的温度，黏湿微凉。
金郁面目扭曲，她微扭着身子想要把手抽回来，却不敢大力动作，生怕激怒了这个怪物。
甲子零壹一动不动，庞大的影子倾轧，让金郁的心更加沉郁。
岳弼川将地上的圆圆捡起来，用拇指擦去孩子脸上泪滴。
他缓缓握住甲子零壹冰凉的手背，三人的手交叠在一起，金郁惊讶地发现甲子零壹攥住自己的手掌渐渐松开了，岳弼川盯着甲子零壹那非人的面庞：“……嗯，一家人。”
甲子零壹张开嘴，露出红艳艳的舌头，在岳弼川脸上舔了一口。红黑色的瞳孔顺时针转了好几圈，看起来怪异得很。
甲子零壹的舌头没缩回去，它又顺着岳弼川的硬朗的侧脸往下舔，舔他的下颌，红彤彤的舌尖舔到喉结，再伸到衣服里。
岳弼川微微仰起脸，手指插入甲子零壹粗砺如砂纸的紫白色发丝间揉搓：“不能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
未等他说完，甲子零壹的脑袋整个深入岳弼川衣领里，衬衫领口被撑得崩开线扣，这怪物又从岳弼川衣摆下面钻出来，它支楞起蜿蜒的身子，张开惨白的唇去舔金郁。
金郁被它逼得节节后退，瑟缩着躲在岳弼川身后，甲子零壹不喜欢被别人拒绝，它一个猛扑，黏糊糊的口水印在了金郁的脸上。
金郁捂着脸发出尖叫，好像下一秒她的脸皮就要被腐蚀掉了的。
甲子零壹发出捉弄人得逞的尖利笑声，左右摇摆的缩回岳弼川衬衫里，远远望去，像是岳弼川扛着一条巨大的蟒蛇。
岳弼川将把甲子零壹从自己的领子里拔出来，仰头看了看陌生的四周，问它：“这是哪里？”
甲子零壹眨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它咯吱咯吱扭动脖子旋转三百六十度，在黑暗中梭巡一番后张嘴说瞎话：“家。”
岳弼川：“……”
他一手紧抱烧得滚烫、小嘴紧抿的孩子，一手攥住金郁的手腕，挑了一个方向沿着隧道走去。这个隧道中间有一方人工开凿的小河道，有水源就不会是死路，尽管那污水浑浊刺鼻，污染严重。
怀里的娃娃小嘴抿得紧紧，额头发烫。岳弼川不知道要怎么治好他，他其实想让金郁割一点血给圆圆喝，旋即又被更深的茫然淹没，岳弼川心乱如麻，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养大孩子，更别提身边还有一个随时捣乱的大累赘。
岳弼川在黑暗中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看清甲子零壹的样貌了，他的潜意识不断抗拒回忆这害他沦落地非人非鬼，却无知无觉的罪魁祸首。
如今重获“人”身，岳弼川在充足的光线下终于辨出那妖异轮廓下精巧的五官。他瞬间明白了林雪莹对自己多番照拂的缘由——无论是金郁还是林雪莹，都与甲子零壹肖似。只是……岳弼川脑内闪过照片里那个和林雪莹合照的年轻女人，岳弼川揉了揉发酸的眼眶，他想，既然她还活着，知道自己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甲子零壹歪着头把脑袋靠在岳弼川肩膀上缓慢地滑行。
金郁实在是无计可施，她闭上嘴，战战兢兢地跟着一个疯子、一个半人形的破坏了她家的恐怖污染物并肩走在脏兮兮的地下水道里。
这地道里面脏兮兮，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异味，灰暗的光线几乎等于没有，金郁好几次差点被石块垃圾绊倒，那两个家伙倒是很自如的样子。
金郁小心翼翼地点击太阳穴上的终端，想要发送求救信息，谁料那怪物灵敏地不得了，金郁只是斜眼乜了它一下，甲子零壹就从岳弼川肩上掀开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回望她。
把金郁吓得一激灵，她一阵胃痛，以为甲子零壹想再次钻到自己嘴里去。
金郁只好紧紧跟在岳弼川身边，期望这个看似愿意保护她的男人能不要忽然变卦。
不知道走了多久，甲子零壹轻而易举逮了几只经过他们身边老鼠吃，之后开始吐泡泡，哇啦哇啦地唱歌。
非常古老的曲调，老得金郁都差点听不出来词。岳弼川装作没听见，沉默地继续行走。
甲子零壹发现没一个人有反应，忽然字正腔圆地开始模仿广告词：“爱的人在的地方就是家，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一家人，九，爱是什么意思？”
岳弼川：“……”
金郁惊出满头冷汗，虽然不明白这怪物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她感觉这题自己似乎可以答一下？金郁双手攥了一下说道：“爱……大约就是喜欢一个人，比如情人的爱，父母对孩子的爱……长辈对晚辈……”金郁感觉自己越说越乱，心里非常后悔，她微微拧头看甲子零壹，这怪物尖尖的耳朵都竖起来了，金郁金郁心头警铃大作，暗道不好。
甲子零壹倏地将脑袋从岳弼川肩头抬起来，它兴奋地扭动着十米长的大尾巴围着两人转圈圈，直到将岳弼川和金郁全部缠起来。
金郁浑身发抖，她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自己的嘴怎么就那么快呢。
岳弼川拍了拍金郁，低声在她耳边道：“没事的，我等会送你出去。”
金郁听到这话，如扒海中浮木一般抱住了岳弼川，她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甲子零壹又给他俩一人舔了一大口，甲子零壹激动地大诉衷肠：“我爱我的妻子，九，我爱你！”
岳弼川克制住皱眉的冲动，嘴角却还是不自然地抽抽。
甲子零壹捧住他的脸，盯着他黑色的眼珠：“该你说了，说你也爱我。”
岳弼川想呕，他别开脸，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也爱你。”
甲子零壹高兴了，情绪高涨地看向金郁：“我的女儿，我爱你！”
金郁脑子里冒出一万个问号，她活了七十八年，按照古人的年龄，已经算年逾古稀，她当了七十八年的孤儿，哪怕四十多年前她在安京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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