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长衫,黑面罩隐去半边面孔,却愈发衬出眼中真诚。
章萸抬起头,只见将省迎风而立,向她伸出手。
“先起来吧。”他缓缓道。
章萸犹豫片刻,最终却并没有借他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用帕子擦了擦脸,努力不让对方看见丑态,但通红的双眼却出卖了她。
将省言简意赅:“你同白副主编争执后,怕你出事,我便跟了过来。”
章萸眨眨眼,那照这样,刚刚波斯舞团的事,想必他也看到了?
她吸着鼻子:“你都看到了?”
将省点点头。
章萸倒有些无所谓,反正被人骂两句又不会如何,语气有些摆烂:“事实如此,我就是一个为了出新闻不择手段的记者。”
“并不是。”将省反驳道,“我听见了,我会记得。”
章萸轻轻重复:“你会记得。”
霎时,风止,四周回归宁静。
她从未妄想别人会和自己感同身受,这不指望将来有一天能“洗白”。但是人潮褪去,竟然有人会记得她的话。
哪怕只有一个人,这就足够了。
“你是对的,这事本就是风渺的错。假如是岚儿……我定会为她撑腰。”将省想到妹妹。
章萸没有说话,她准备离开。
大树愈发翠绿,用不了多久,就会迈入夏天。
忽然,她停下脚步,望着绿树如荫,转身看向将省:“我骗了将岚。也骗了你。”
树影斑驳,落在她的脸上,轮到将省静静看着她。
“我贪生怕死,我声名狼藉,我从来不是一个有良心的记者。”章萸自嘲着,“江湖上都称我为‘鬼手记’。没错,半年前震惊江湖的风渺堂丑闻,就是出自我之手。
“我没有告诉将二小姐,我是娱报的记者。用假身份骗到专访,也骗了你。”
日光将二人的影子烙印在墙上。拉得长长的,章萸向后退了一步,影子越过将省一头。
她淡淡道:“你不必安慰我。我与你不同,我是江湖蝼蚁,你是名门君子。我不会武功,在江湖中,自幼被人欺。我想成为记者,是因为可以为弱者发声。”
章萸透过树叶缝隙去看天,天色湛蓝,晴空日好,仿佛能消散一切遗憾。她神色一变,埋在眼底的欲望像烈日般灼热:“所以我要向上爬,不仅为了我自己。当我强大了,或许可以去改变什么。但也许改变不了。可是万一我成功了呢?”
将省没想到章萸还有如此一面。但转念一想,似乎这样更为合理。平时明媚而有生机的她,本就是靠熊熊烈火般的心性,去支撑和燃烧着的。
“将省,你和我没什么不同。”章萸负手而立,轻轻点破:“你肩负宗门期望,在外人面前,孤傲有礼。但是骨子里,你和我一样,几乎无人在意。我因为弱小被忽视,你因为高贵被忽视。没有人在意我们的真情实感,没有人听见我们的声音。”
将省一骇,没想到她能如此清楚洞察。可在看不清的黑面罩下,唇边出乎意料地,悄然扬起一抹弧度。
作为身负重任的大宗门继承人,他从未有过自主选择的权力。作为自幼丧母的孩子,他从未有过倾诉痛楚过的机会。
他必须往上爬,披着冷静的面皮,孤傲地稳住脚跟。
将省往前走,章萸原地不动。直到他的影子与章萸平行,将省才停下脚步。
二人对视着,身后两道影子渐渐重合,章萸胸有成竹地一挑眉——
“你,在做局吧?”
章萸继续道:“我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但是作为一个记者,该有的敏锐度不会比别人少。从你倒在衡阳客栈外,抓住我时,我就开始起了疑心。”
“在你昏迷时,我就先一步问了红姑,你二人的关系。从那时开始,我也在下棋。我在下,你会走到哪一步。
“将省,你是假死吧?假死是你第一步棋。与红姑见面,是第二步棋。借我名正言顺地入京城,是第三步棋。你将你自己作为棋子,死于开局,最后再亮相,杀一个措手不及。”
章萸狡黠眨眼:“为何选中我。怕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见过你交易的人。你不放心我,所以选中了我。说实话,我不怕被人利用,有利用才有价值。我也想借你之力,挖挖背后真相,写篇头条。”
她说中了九分,可有一分没有说中。
将省:“选你为棋子——倘若我说没有呢?”
章萸愕然,她回过神,想从将省眼中看出破绽。
“你只有一处说错了。”将省眼中坦然,“我以身为棋这不假,其他的盘算是真。但是章萸,我从来没有把你算进局中。”
“我既以入局,定留有后手。哪怕不借你入京,自有其他门道进京。”
章萸第一次听见将省说这么多话,先是由衷地“哇”了一声,然后才问:“可是我的确是最好的‘棋子’。不会武功,灭口容易。有点身份,合适运作。”
将省:“恰恰因为你不会武功,而我不会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牵扯进其中。无辜之人,不应入局。可我算错了一步,没算到你走出南园了。”
章萸后应过来:“禁令是你的主意?”
将省承认,“待‘我’出葬,你方可回京,过回你原本生活。”
章萸微惊,久久不言。
将省继续道:“江湖,本应由善武之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