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万物复苏的霍家村,出了一场大热闹。
沉睡了一冬的大地都跟着震动了一般。
从早到晚,锣鼓鞭炮响声未绝,又有吵骂厮打的声响混入其中。
让本就热闹的村子越发热闹起来。
霍家村今天有两户人家同时举办婚礼。
一户是住在村东头的霍老二家。
一户是住在村西头的梁秀才家。
两家娶的都是隔壁大杨村宁老汉的女儿。
原本霍老二家订的是宁老汉长女,梁秀才订的是宁老汉次女。
谁知道新娘子接进门,天地拜了,合卺酒喝了,盖头一掀,发现新娘子接错了。
这可了得,两家赶紧张罗着把新娘子换回来。
幸好洞房还没入,否则这不是闹出了大笑话。
……
宁老汉的次女,宁玉婵,此刻正抱着大公鸡坐在霍家准备的新房里。
大公鸡毛色漂亮,鸡冠高高耸立,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长得又壮又胖。
犹如一只高傲的大将军。
下轿时喜婆塞她怀里,担心大公鸡不老实,叮嘱她一定紧紧抱住了。
这就是和她拜堂的丈夫,可不能飞了。
说也奇怪,一直挣扎不肯服软的大公鸡,在落进她怀里的瞬间,竟然十分温顺的安静下来。
之后拜堂、进洞房一切顺利。
此时,她盖头还没掀开。
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原本,她订的是村西头的梁秀才,这会应该坐在梁秀才家里,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喝交杯酒。
两个人是五年前订的婚。
那时她才十三岁。
梁秀才也不过十八九岁。
订婚当年考中的秀才,第一次参加乡试失败。
今年秋天应该第二次参加。
书院的先生都说,他这科准中的。
梁秀才是十里八乡最有才的青年,人长得又清秀又英俊。
不知道多少有女儿的家里请人上门做媒。
可惜,宁玉婵早一步,订下了梁秀才。
十里八乡不知道多羡慕,等梁秀才考中举人,进门就做举人娘子,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
宁玉婵从小生活在大杨村,和霍家村只有一河之隔。
宁老汉以做面食为生,宁玉婵和姐姐每天都会帮他出摊。
梁秀才隔三差五去摊上看看,时不时塞给宁玉婵几个铜板,每次宁玉婵都会给他包几块点心。
可见梁秀才对她这个小未婚妻是十分满意的。
前两年就拜托父母张罗两人的婚事,可宁玉婵的姐姐还待字闺中,没有妹妹先出嫁的道理。
一直拖到今年春,宁老汉实在拗不过,决定两个女儿一起出嫁。
这才有了今天的婚礼。
宁玉婵的姐姐,宁玉乔没出嫁,原因很简单,她未婚夫霍景烨(小名长生)当年订完婚就当兵去了。
两年前传来死在战场的噩耗。
宁老汉当然是想退婚的,可霍家说什么都不愿意。
没亲眼看见儿子的尸体,他们不可能相信这种传言。
夫妻俩跪在宁老汉面前,求他再给两年时间。
宁老汉拉不下脸,看霍家夫妻实在太可怜,只能按耐下退婚的想法。
梁家上门提亲后,宁玉乔心仪未来的举人,说什么都要嫁给他。
宁玉婵刚开始还以为姐姐在跟她开玩笑,母亲过世的早,她们姐妹和宁老汉相依为命,关系说不上多好,但绝对不坏。
亲事早已订好,哪有临出嫁,掉换新娘子的。
可宁玉乔要死要活,吵得宁老汉无法,只能拉下脸面商量宁玉婵。
宁玉婵自然不会同意。
就是那个时候,宁玉婵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宁老汉亲生。
宁玉乔让她回报这些年宁家对她的养育之恩,把梁秀才让出来。
面对宁老汉的满脸皱纹和因为救她而落下残疾的手掌,她能怎么办?
宁玉婵别无选择,在宁家恩情和梁秀才之间,她反复挣扎之后选择了宁家。
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嫁进霍家,和大公鸡拜堂,做一辈子寡妇。
可是宁玉乔威胁她,说她是叛逆之后,本该满门抄斩,只要被人发现,她就会被朝廷抓住送上断头台。
倒不如嫁给一个死人,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宁玉婵心灰意冷,万一哪天事情败露,连累未来的相公和子女,倒不如做一辈子寡妇。
既能安慰宁老汉,不至于做出退婚有违诺言的事情。
又能慰藉霍家父母。
以补偿失去儿子之痛。
还能让自己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
也算是一举数得。
所以,她毅然决然地上了霍家的花轿。
……
“嫂子,”一直安静的新房,忽然出现一道特别羞怯的童声。
是霍景烨十二岁的小妹,她进来帮嫂子掀盖头。
盖头打开,预想的那张脸并没有出现。
她还以为出现幻觉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惊又恐地呢喃道:“玉蝉姐?”
她忽然像见了鬼一般转身往外跑,“娘,爹,错了,错了,嫂子不是嫂子,出错了……”
她急急忙忙跑出去,正好撞到霍母身上。
霍母刚才听了几句闲话,正不自在着,看她冒冒失失不悦道:“大喜的日子,你跑什么,什么错了,错了,嫂子的盖头掀了吗?让你给嫂子的饺子,她吃了吗?”
霍小妹小名桃花。
仿佛没听见霍母训斥一般,只一个劲的说:“错了,错了,嫂子不是嫂子。”
霍母皱了皱眉:“什么嫂子不是嫂子?”
桃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抬手指向婚房:“你自己看。”
霍母不看不要紧,一看比霍小妹还惊恐。
“怎么是玉蝉?”
她扯开嗓子回头喊:“长生他爹,你快点过来,见鬼了,快点过来。”
长生是霍景烨的小名。
霍父正招待客人,听见媳妇喊他,放下酒盅急忙往东厢房走。
早年腿受过伤,他走路一瘸一拐,用最快的的速度赶到霍母身边。
“怎么了,什么见鬼了,大喜的日子,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霍母指着新房说:“你快看新娘子。”
霍父有些不自在,“长生娘,你干什么,哪有新婚夜老公公把着新房门往里瞅的,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霍母狠狠瞪他一眼:“让你看,你就看。”
霍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竟有几分扭捏之感。
他先瞅婆娘一眼,不是跟他开玩笑,这才往新房里瞅去。
这一瞅不要紧,“怎么是玉蝉?长生订的不是玉乔吗?”
此时已经入夜,煤油灯不够亮,他觑着眼睛打量半天,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长生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玉婵一直比外边的人紧张。
霍景烨虽然传回死信,可订的是姐姐宁玉乔。
如今她坐着花轿进门,总有种蒙骗霍家之感。
虽然有人能嫁过来已经不错了。
此时,她身穿红色嫁衣坐在炕边,怀里抱着温顺的大公鸡,被门口的霍家人像打量怪物似的打量。
手臂不由得握紧,脊背挺得笔直,尽量掩饰住如鼓的心跳,大大方方地看向门口。
大公鸡被束缚到,掉换脑袋,重新趴在她怀里。
霍母两条腿好像不听使唤一般,别别扭扭顺着墙壁走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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