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唢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安然放下衣篓,也没在意,刚打开洗衣机的盖子,就听楼下有人“啪、啪、啪”的拍门。
还没下楼,她就察觉到了不对,一楼木门震颤被人拍的震天响,说是拍,听上去更像是在撞,间或还有隐隐的啜泣声从门缝里渗进来。
“啪!啪!啪!”
铜质的门环和木制的门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开门!我知道有人在里面!”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嗓子里像是卡着口浓痰,尾音呼噜呼噜的,听上去让人不太舒服。
安然皱眉,还真是冲着他们家来的,而且对方这搭台唱戏的架势,一看就是有所准备。
难道是老头子那边出什么问题?
她没有贸然开门,而是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6:45】
往常这个点杏花街别说人,就是鬼都没有一个,但清明将至,听门外的动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她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这一大早的,你们穿成这样堵人家门口是要干嘛啊这是?”一道中气十足的询问打断了对方拍门的动作,也让安然按在门锁上的手不由一顿。
“就是!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听的人脑仁疼!”
“我们家囡囡被吓了好大一跳!不是我说,你们这一大早的堵人老安头家门口是想干嘛呀?!”
“.......”
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门前很快就吵嚷了起来。
送葬送到人家门口,在怀阳县这种小县城其实是非常忌讳的,尤其杏花街上这些干白事行当的店主。他们对这条街的风水有种近乎虔诚的迷信。
比如从不在杏花街办丧事,从不在街上燃放爆竹烟花以及每年的寒衣节都会在门上系红色的带子...
安然听老头子提过一嘴,但那时讲的语焉不详她又不是很想听,所以这会儿想要拿出来用一用,也是两眼一抓瞎。
这时门口的男人说了句什么,不知道是哪儿的方言,听语气不像是什么好话。
其它人显然也听见了,再说话时声音也是带了点火气。
安然站在门后,手指极轻的摩梭着门锁,并不着急出去。
“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谁有亲人过世不想着能早点入土为安?”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可我哥哥死的冤啊!但凡有半点法子,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今天来,我就是来讨个说法!问个明白!真要是影响到各位了,我在这儿给大伙儿赔个不是,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老安头把人害死了?”
“这话可不兴乱说。老安头能是那样的人么...”
“怎么不可能了?你忘记老安头是干什么的了?人家要不是有天大的委屈,能穿着孝服来门口闹么?”
“我看也不像假的...”
“喂,你可别乱说!人老安头给你家介绍生意的时候,你那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做人可不兴过河拆桥啊...”
“一码归一码好吧?!再说了我只是说有那种可能,又没说就是了...”
“......”
安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女人...
她知道不能再任由对方继续下去了,有些话一旦出口就会让人下意识产生先入为主的念头。
她猛地拉开房门,声音里带着些愤怒:“我也想知道...这位阿姨讨得什么公道连警察叔叔都解决不了,非要一大早穿着丧服吹着唢呐还捧着骨灰和遗像来讨...”
话说到一半,安然的喉咙像是被人塞了个冰块,从头凉到了脚。
女人手里那张遗像上的人,她见过。就是上次载她去动物救济站还想要收养小黑的那个出租车司机。
她的心头蓦地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念头,这家人可能不是来找老头子的,而是来找自己的。可找她做什么呢?说白了她和那个司机不过是乘客与司机的关系。
女人看到安然也是一愣,不知道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还是没想到,还是没想到她看上去年龄不大一开口却能直指问题的核心。
法治社会就是这点好,有事找警察,就是封建社会也会向官府衙门伸冤,而不是空口白牙穿套孝服说你们家害死人了就真的害死人了。
但女人对这一点似乎是早有准备,她无视周围的指指点点,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没去报警的问题而是将身后捧着骨灰盒的孩子轻轻拉到身边。那孩子的大半张脸都被寿帽遮住了,其中一根手指的指甲卡在骨灰盒的缝隙里也没察觉,只是动作幅度极小的瞥了眼安然所在的位置。
“仔仔...”女人蹲下来,像是没注意那小孩儿略略向后躲避的动作,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对方的孝帽,露出了藏在下面了脸:“你把那天跟我还有爸爸说的事,当着门前的这些位阿公、阿婆、叔叔、阿姨们再说一遍。”
男孩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又像是被是什么烫到了般快速收了目光。
这世界还真是小。
那孩子不是别人,就是上次领头抓猫的那个男孩儿。
安然垂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梭着校服裤子上溜出来的一小节线头,前后这么一琢磨,她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自己之前吓唬过那孩子,说他叔叔这段时间会倒大霉,要是大人可能顶多啐一句,听听也就过了,但小孩子毕竟不同,尤其还是在他的叔叔真的死了的情况下。
他会害怕,很害怕。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所以在惶惶不安的情况下将这事告诉给了父母。
安然的视线落在还在轻声宽慰男孩的女人和站在边上一副不耐烦想发火却又忍住了的男人身上。
那孩子是真的怕,但他的父母就未必了。她也不觉得他们对那个死去的司机有多深的感情。如果自己没记错,男孩管那司机叫的是叔叔,而不是舅舅。
这对夫妻在来之前肯定已经打听过了她的情况,老头子的职业就是他们敢来这里闹事的依仗。但凡换个家庭,他们要是敢说出那么荒唐的理由估计会被木棍打出这条街。
但安然不一样。
神棍加诅咒,简直堪称绝佳CP。以老头子的身份和本事,就是再荒唐的理由,只要搭上玄学的边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别看这些邻居这会儿看上去好像是都站在她这边的,但只要今天这事儿解决不好,明天绝对会出现无数个故事版本,离谱程度百分百是各种狗血buff叠满的集合。
而那对夫妻的所求...
安然垂下眼眸。
大概是打算借着死掉的男人扇一扇风点燃门前那堆看热闹的火,借机来她这儿敲一笔可观的‘丧葬费’。她知道一旦火苗落地,燃起的绝对是熊熊烈火。那可是一个能随意操控人生死的诅咒,哪怕认人们嘴上说着无稽之谈,心里还是会揣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主观上一定会靠向那对夫妻。
谁让人都是习惯性排外的呢?
所以...
安然往前走了两步,那男孩因为她的靠近吓得立马躲到了女人的身后,完全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那女人也像是护崽的母鸡张开双臂将她的视线挡了个严实,眼神像是淬了毒:“怎么?害死我哥还不算,还想伤害我儿子么?!”
一旁的男人也挡在了自己的妻儿面前,活像安然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周围看热闹的也回过味来,敢情这一家三口要讨公道的不是老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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