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死而复生的人还是从前那个人吗?”
卫澜极缓抬头,撞进她的眼中。
是一双的眼睛呢?他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只敢轻声答:“还是从前那个人吧。”
“呵……”
一声轻笑传入他的耳中,他将头压得更低。
他的主上有一双温润漂亮的杏眼,很好看。可那双眼睛里带着曾经黄泉塔中凝炼出的锋芒,总让他想起许久之前他第一次瞧见她的时候。
那时候的主上,捡了浑身溃烂的他,同他说:“你兄长让我帮着找找你,你是卫澜吧?”
“卫澜。”
她的声音同那时重合,将他思绪拉回。
卫澜恍然回神,在她眼中却看到了一丝悲伤。
“死而复生……”傅兰时低声喃喃着,压下心底的情绪,忽然一笑,“我方才,是想杀了他的。”
卫澜愕然。
傅兰时俯身抱起狗崽眼眸微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她说的,是缉察司前任司卫,也是他们进入黄泉塔那时候的统领。
许多事都随着他身死埋入了地底。
可是他又回来了,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卫澜抬起手又放下,黄泉塔那样的地方发生过太多太多不可说的事。里面的人或许早就不像一个人,而是披着人皮的妖物。
吃人肉、饮人血。
主上想做什么呢?
他垂下眼,觑到一角衣袂,稍往上些,是绣着缠枝花的裙摆。
终于,他抬起头,瞧见了唇角带笑的主上。
“卫澜,他若与我背道而驰,你们会择谁呢?”
明明是柔和的视线,却总让他背脊发寒。
只这一瞬间的迟疑,傅兰时就笑了,笑得有些苦但又释怀。她指尖点过狗崽的额头,淡淡道:“枭营是吃人的地方,但它后头,却是切切实实站着一个吃人的妖怪。”
那个妖怪操控着手中的傀儡,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他们都像是这个妖怪的箱子戏。他们在台上唱得慷慨激昂,它躲在后头纵观全局等着他们自相残杀。
卫澜卫霆,屠五荀谦,他们都是这戏中人。
她想做什么呢?
她想打破这个箱子,把他们都放出来再去寻平南侯魏昭留下的东西。也要……将这个枭营打碎了再重组。
卫澜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他艰难开口:“主上,卫澜的命在你手中。”
“呵……”
卫澜心中一凉,垂下的眼中已不见了那漂亮的衣袂,连着他前面的阴影都消失不见。
傅兰时抱着狗崽走出房门时,外头下了小雨,雨丝很快变得细密,她将狗崽放在廊下,自己走进了雨中。
“主上。”卫澜抢过冬枝手中的伞,几步追出走廊。
忽然,王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他抬手挡在她头顶:“哎?姑娘!怎的不撑伞?”
傅兰时没理他,脚下一转就出了兰院。
王错一把挡下冲来的卫澜把伞丢给了冬枝,吹了声口哨提了声音:“还不快去给姑娘送伞?”
府里侍从哪里见过这样的二姑娘?一时竟都不敢拦她。
傅兰时恍恍惚惚的,行出武阳侯府,冒雨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不知为何,就走到了雅阁门口。
雅阁这几日打烊,说是明日才开。
她自嘲地笑笑,他死而复生牵扯的事情太多,竟一时扰了她心绪。好在爹娘今日去了宫中,才不至为她担忧。
她走过了雅阁,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前行。
雨小了点。
一身张扬的大红绣金官袍就这样出现在她视线。他快马而来,又在她面前跃下马背,将披风抖开把她裹住,顺手把她搂入怀中。
郁野无奈低头:“身子骨这么弱,怎的也不撑个伞?冬枝呢?王错呢?”
“郁野。”
她抬起头。
郁野身后跟着的赵青松递了伞,郁野接过撑开,挡去许多风雨。
“嗯?”
他低头就瞧见了认真看着他的他家娘子。
他家娘子啊,生了一双好漂亮的杏眼,雪腮樱唇,他喜欢极了。
她是冒雨来的,眼睫上还悬着雨珠子。
越发惹人了。
“我想去你府上躲躲。”
“好啊。”郁野的手绕过她腰间,把她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这边有家小店,我带你去避雨,嗯……让赵青松去雇马车,你等等。”
赵青松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点点头。
郁野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手这般凉,也没多穿些。走罢,我带你去店里,赵青松晚些能找过来。要不要换身衣服,这衣服淋了雨水,不好。”
傅兰时的目光滑过他的脸,垂下眼睫轻声道:“无碍的。”
“那待会儿去了我府上,得喝一碗姜汤才是。嗯……赵青松办事向来不错,估摸着待会儿冬枝就来给你送衣服了。”
郁野压下许多心思同她妥协,一手撑伞一手护住她慢行在烟雨长街上。
春雨雾蒙蒙带着点点寒意,郁野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到她身上将她拢住。他的手是暖的,把她原本冰凉的手捂得暖呼呼。
他带着她七拐八弯,过了半刻钟的功夫就停下。原来他口中的小店是一家当铺,里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物件。
掌柜的一见郁野就赶忙来迎,片刻,就有小二沏来一壶茶。郁野从善如流,提了茶壶给她斟茶:“先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不喝待凉些暖手也好。”
“你今日不是当值吗?”她捧着茶忽然问。
郁野也端了茶,笑笑:“提早半个时辰做完了公务,想去找你。”
“找我?”傅兰时一愣。
许是因着熟识,掌柜的直接迎他们进的后面屋子。周遭没人,郁野说话就大胆了些,他凑过来,轻声道:“殷子彻也住武阳侯府,我不放心。”
傅兰时抬眼,正对上他幽怨的眼神,哑然。
“简夫人似是不喜欢我,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分开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傅兰时被他一句话唬得手一僵,旋即木着脸点点头:“啊,是啊,就是如此。”
此言一出,郁野勾起的唇角落下来,认真道:“简夫人喜欢什么?娘子能否说给我听听?”
傅兰时一时无言,正巧赵青松的声音传来:“大人,马车已备好。”
“好。”郁野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低笑“走罢,娘子。”
她掀开马车帘子,就看着了冬枝。冬枝抱着一把油纸伞,还抱着一个包袱,见她钻进来不由小心翼翼问:“姑娘,是赵青松同我说你要去郁将军府上,让我给带两身干衣服。到了那边府上,我们就换一身好不好?”
“好。”
冬枝啊,胆子小得很,那时初入侯府总怯怯的,好不容易同她熟悉了这些年胆子大了些,今日又被她吓回去了。
傅兰时无奈的伸手抱过那个包袱,伸手弹了冬枝脑门儿:“怕什么?我又不是同你们置气。”
“可是我怕姑娘闷在心里。”冬枝闷闷的,去岁起就跟着姑娘走南闯北,可她从来不知晓姑娘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们行过南乾十三州,好像许多人都识得姑娘。上至各州官员,下至流亡乞儿,可这些事,她做下人的不该也不敢过问。
外面的雨似是又大了些,马车平稳地驶过街道,拐了个弯。傅兰时将车帘挑开一道缝,就看到了冒雨策马而行的郁野。
他鬓发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脸侧,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轻扯了缰绳,微微低头:“怎么了?是不是冷?待到了府上快些换衣喝姜汤吧,我让他们烧了水,你也去去这春雨寒气。”
青年沉稳,宽肩窄腰,一身金吾卫官服更衬得他英姿勃发。他本就生得英朗,此刻那眼中有缱绻柔情,就更是诱人。
傅兰时杏目带起笑意,朝他勾勾手。
郁野便喝停了马车,自马背俯下身来。
微凉的唇擦过他脸侧,在他耳畔低语。
“郁野,其实我挺喜欢你这长相的。”只可惜他们道不同,况且棹州一事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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