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影难以置信的睁着眼睛,她如同被一层流光溢彩的水泡包裹着,紧贴着她的皮肤,致使她即便身处在水中,周身也是干燥的。用力呼吸两下,她小心翼翼在水中保持着平稳。
远方遥遥传来歌声,从坠入井底后,那股抱着她的力量就像是消失了。
深吸一口气,许枝影周遭都是黑暗,井口看上去远在天际,井壁上长着厚厚的苔藓,她只能慢慢朝着那有歌声的光亮处挪去。
见多了这些鬼怪,如今她已经有了颗铁心,无论遇见什么都不稀奇了,左右有人会救她。
“郎君,我等了你好久。”
一串五光十色的珠帘,隔绝出女子的闺房,弱柳扶风般的姑娘背对着她,倚坐在镜前,梳着她的头发。
许枝影没有贸然靠近,就这样站在帘后,小心翼翼的瞧她。
女子的手指纤纤,染着蔻丹的手捏着一把木梳,从缓慢优雅的动作都能看出,是个美人。水红色的裙子无风自动,像是绽放的牡丹花。
“郎君,给我带的簪子呢?”
什么簪子?没等许枝影反应过来,一道水流就卷起她的衣襟,从里面飘出半截断簪。
手指轻轻捏住断簪,女子转过头来,面容清丽,鸦羽般的睫毛低垂,含着无限哀怨的轻轻摸过簪子,随手插入发中,眉目半敛,“好看吗?”
许枝影老实点头。“好看……但我可能不是你说的郎君。”
女子含情脉脉的抬眼,从椅子上起身款步走来,她身量比许枝影还略高一些,神情却娇弱,小鸟依人的委下身子,怨嗔着开口:“时光太久,世事弄人。
你投胎转生成了女儿身,也忘了阿涟。
可阿涟不会认错你,你的气息也没有错,你就是我的孙郎。
许枝影闻言瞪大了眼睛,听她的意思,这是自己前世的情人?颇有点大的冲击,使许枝影怔愣僵在原地。
顺势就靠在了她肩头,阿涟浑身的重量似乎都卸了下来,近百年被囚禁在这水井之中,她仅靠着过去的回忆支撑度日。滞留世间的时间太久,她都要绝望沉睡的时候,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细腻情思在水中蔓延,朵朵蓝莲花婉转绽放,阿涟沉着眉目,殷红的嘴角缓缓裂开,阴阴冷冷的笑着。
只要能杀了这个负心郎,她就能得到自由了!
眼波流转的情意骤然消失,阿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取下簪子,顺势就往她心口猛猛扎去。
尚且沉浸在美人入怀的馨香中,许枝影纠结自己要不要认下时,带着杀意的利器就直夺她性命。许枝影愕然低眼,那簪子却毫发无损的穿透了她的身体。
“怎么会?”比她更震惊的是阿涟。急切的伸手摸着簪子刺过的地方,阿涟拧眉,眉宇间的仇怨一扫而空,转而是无尽的恨意。
只觉自己卷入旋涡之中,沉重的水压着她心口,许枝影呼吸艰难,对上她的视线用力摇头。
蓝莲花瓣簇拥过来,贴着她的额头,阿涟冷漠瞧着她,伸长手指点触她额头。
半晌后,阿涟猛地睁眼,“你不是他。”
阿涟愤怒握拳,“你为何不是他,你身上的气味从何而来,簪子又是从哪来的,你和孙郎是什么关系!”
阿涟嘶吼着质问,面目逐渐扭曲,水涡旋转的速度更快,几乎要把许枝影搅碎。
身躯变得肿大,阿涟整个人像是被泡发的木耳,肿胀苍白,一半的肉糊在身上,另一半已经露出白骨。美人转瞬成了溺尸,长发如绸缎漂浮在水中。被激怒的她连解释都等不及,抬起手指,操控水流给许枝影致命一击。
更湍急的水流抬起两丈高,如同水龙般要吞噬她,难耐的抬起眼,许枝影:“祁苍!”
浑身流转的光芒陡然一盛,压下水龙,亦平复了旋涡。水浪瞬间平静下来,莲华飘飘荡荡的开着,流转微光又乖顺的贴在许枝影身上。
阿涟停下来,“原来是有他护着你。”
得以喘息,许枝影挪动着身体往后,至少想先躲远点。
看穿了她的念头,阿涟冷笑一声,膨胀的身体无限变大,像是要融到水里去,“但今日,即便是他也保不下你!”
“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饱含着怨愤的尖利嗓音,像是一把刀,几乎要戳破许枝影的耳膜。阿涟卷起一股巨大的浪花,朝着她飞扑而来。
许枝影只觉得全世界的水都奔涌在了她面前,下意识闭上眼,刹那间就被水浪吞没。身上的微光在极力抵抗,可在闪烁几下后就被井水淹没。
——
角楼之上,虎子焦急的转圈圈,时不时拿余光瞥主人一眼。
祁苍神情淡淡的坐在栏杆边,手中拎着一壶酒,不时轻抿两口。去年桂花酿的酒,香味浓郁,他瞧上去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微风吹过,祁苍嗤笑那蠢畜牲,“是你给她招来的因果,你急什么?”
“我可是第一次养人,要是她出问题了,我就把你皮扒了做毯子。”
狗主人!虎子喵喵咪咪卧下,在心里骂得很脏。又不让它跟上去帮忙,又要吓唬它。
虎子吃瘪的样子,逗得祁苍开心的些,勾唇看向手腕上的红线。若是顺利的话,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红线微微闪烁,祁苍登时眯眼坐直身子,下一刻,从袖子里跌出一块碎裂的贝壳。
他放在许枝影身上的护罩碎了。
虎子还在哼唧,就听到酒壶砸碎在旁边,酒水横流,吓得它猛地跳起来,就见狗主人身形消失,转眼间到了井边。
手指探向井边,祁苍感知到了下面的波涛汹涌,眼看红线变得渐渐暗淡,他不在旁观,径直伸手。
衣袖无限生长,编织衣服的线散开,像是一张网向井下落去。蛮横的不管任何东西,都要一网打尽。
衣袖往外一甩,捞上来了井底的不少东西。
久未被打理的井下,连通着地下河流,无数路过的鱼虾就这么被卷了上来,跌在地上扑腾,溅起不少水珠。
他的衣服在收回的瞬间就自动恢复原样,归拢在身上,宽宽大大的摇晃着,自动分离出水滴。祁苍没有理会其他,径直走向地上的人。
“许枝影,醒醒。”
摇晃没几下,怀中的人缓缓睁开眼,猛地呛出几口水。许枝影坐起来,狼狈的像是落汤鸡。
“你没事吧?”
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她愣了片刻,才抬头看着他缓缓摇头,随后目光深深望向了那口水井。
祁苍蹙眉,将她拉起抱在怀里。“先回去休息,今日的事你不用再想。”
低垂着眼眸,许枝影没说话,只默默攥紧了他领口。
—
夜深时分,万籁俱静,许枝影推门走了出来。她在夜色中辨别下方向,抬脚朝角楼走来。
白日里被打翻的桂花酒,香味还没有散去,馥郁酒香浮动在空中。
祁苍闭着眼,端坐在空阔的楼内。再不用忍受腐肉再生的时候,他每夜都这样沉寂的坐着,像是被风雨侵蚀也不能挪动的石像,被人遗忘丢弃。
自惩治了最初的一批闯入者后,整个望仙峰的夜晚都很安静。
今日却不一样。
纵使来者再蹑手蹑脚,他也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也不知虎子那蠢畜牲是怎么看着的,竟能放纵人来搅扰他。
恰逢现下心情一般,祁苍半眯起眼,露出围猎动物的兴奋神色。他无声站起来,携带着冰霜利刃,步步逼近。
一门之隔,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人温热的呼吸。
咧开半边唇角,在门开的瞬间,冰刃刺去,即刻就能要来者的性命。
“祁苍。”
熟悉的嗓音,甜腻的腔调,祁苍登时微微瞪大眼睛,召回了几乎已经贴到她脸上的冰刃。“你怎么来了?”
他曾经半夜观察过,许枝影睡眠状况很好,往往能在床上睡得千姿百态,虎子上蹿下跳也不影响她酣眠。
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许枝影顿过后才走进来,没有点灯,屋子里半点光都透不进来,她便也看不清面目。“我想你了。”
从未听过她如此小意温柔的话语,祁苍挑眉。
“你不知道,今日在井下,我实是差点就死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来找你。”
夜色里,她的身影似乎靠近了些,祁苍垂眸,没有接话。她被拉下井,或多或少也与他有关。
“祁苍,我好冷啊,你不冷吗?”
“我是鬼。”祁苍冷声,不知是第几次提醒。
可许枝影却管也不管,直接贴了过来,双手环抱住他。
一般来说,鬼是没有触感,更不能感知温度的。
但她不一样,她是与他有婚契的人。于是,祁苍轻而易举感受到了她柔软的躯体,环在他腰上的胳膊,是烫的人心悸的温度。
似乎察觉到他没有多抗拒,许枝影往前半步,娇娇柔柔贴了上来,把头枕在他胸前,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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