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去客栈楼下吃点东西,听闻旁边几个修士语气小声且畏惧的讨论。
“你瞧见了吗?”
“可不?真是惨,血都被放完了,只剩皮包骨,不知此人是何许人,如此胆大有勇。”
“有勇无谋便是去送死。”
“哎,真是造孽啊。”
血被放完。
棠宁凑过去问他们是谁。
那人瞧了她一眼,倒是丝毫不吝啬,接连道来:“还能有谁,你不知吧,昨日有人揭榜,晚上去取段逢迟项上人头,今日尸体就躺在东城街,这是告诉我等,想杀他的人尽管来,不怕用如此手段折磨致死的话。”
棠宁一边想此人行事张狂,残忍至极,脑里什么东西闪过,却是发出惊呼。
“他来曦城了?”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位道:“姑娘,此人就住在曦城。”
棠宁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她要赶紧跑!和这种人共处一城,太恐怖了!
何况他还那么厌恶妖,虽说不知为何,可能是被妖骗了感情罢,总之,棠宁这下连韩府的赏花宴都不想去了。
她干脆把避灵珠还给薛星昱。
棠宁跑去他摆摊的摊位找他,还真见着了。
此人正悠哉的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摇晃,棠宁看了一会,没人向前买他的东西。
但他丝毫不在意,或许家里富裕,摆摊只是兴趣而已。
棠宁瞧了瞧桌面,薛星昱抬眼,见是她,笑了声。
“又缺东西了?”
“你知道段逢迟吗?”
薛星昱唔了声,伸了个懒腰,“有所耳闻。”
“我要离开这里,避灵珠还你。”
薛星昱不甚在意,“你不去招惹他便是,况且,你又不是妖,害怕什么?”
但是,我是妖啊!
但这话没法说出来。
棠宁坚定要走。
薛星昱想了想,提出建议:“行吧,那这几日我护着你,等到韩府赏花宴结束,我就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棠宁质疑扫了他一眼。
“你不信我?”
“段逢迟此人手段残忍,丝毫不怕仇家追杀,想必修为极高。”
薛星昱嗤笑,不屑道:“那又如何,人来杀人,佛挡杀佛。”
此间大逆不道的狂傲,如若佛家弟子在次,必指着他鼻子怒骂狂悖小儿。
棠宁见他如此自信,倒不知不觉间松了口气。
——
韩府在曦城伫立百年,结交众多,门庭若市,可见一斑。
棠宁跟着薛星昱进去时,韩老爷正喜气洋洋的和一位客人交谈,一点不似上一次狰狞非人面目。
见着薛星昱到了,眉开眼笑迎了过来。
“薛道长,这边请。”
韩老爷郑重向薛星昱道谢。
“薛道长,此事太感激你了,如若不是你,我恐怕一直被那邪物纠缠。”
那厢薛星昱在与韩老爷谈论今后事宜,以恐再次被邪物找上门来。
棠宁自己逛了逛。
韩府是标准四合院,厢房前沿围着一圈长廊,往前走,一弯莲花池与联接廊桥印入眼帘,韩夫人所说的月季赏花便是在莲花池旁,盆栽无数。
开得正艳丽的粉白月季争先恐后的摇摆身姿,似那被夕阳染透的云团,绚丽夺目,在光照下显得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韩夫人所说,果真不错。
她往廊桥走。
莲花池里开得正艳丽的菡萏似乎含着幽香,荷叶浮在水面,几尾金鱼在其间来回穿梭。
见着有人来了,十分有灵性的围了过来。
棠宁做出思考状,自言自语道。
“唔,今天吃红烧还是清蒸呢?”问完后又自己回答,“红烧吧,好久没吃了,都有些馋了。”
金鱼听到这话,堪称迅速的游走,惊动荷叶,颤颤悠悠。
棠宁这才笑出声,摸了摸腰间,不慌不忙地取出一荷包,向池塘洒了一些金鱼的吃食。
那些金鱼反而有些畏惧,见她好像确实没吃它们的欲望,急匆匆地窜出水面,把东西叼了回去。
棠宁从池边折了片不大不小的荷叶遮阳,上面覆着晨露,她稍微抖了抖才放到脑袋顶上。
她其实也可以晒太阳,只是不太喜欢。
穿过雅亭,棠宁见着韩夫人正在与一小孩说话。
“韩夫人。”
韩夫人看来,柔和笑:“姑娘,你也来了。”
低下头对小孩说:“今日人多,待在房中别乱跑,”
小孩乖乖点头,韩夫人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向棠宁道:“这是我家姑娘的孩子。”
说完似又想到什么,缅怀似的叹了口气,“可她已经在三年前……”
棠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节哀。
还在韩夫人很快便恢复,她摸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又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见笑了。”
“叫我棠宁就行。”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上次韩夫人看向她的目光是如此的哀愁心碎。
“好,好,棠姑娘。”她笑完后又欲言又止道,“你与那薛公子是……”
棠宁脑袋都要大了,“我们是好友。”
其实是路人。
韩夫人闻言柔和一笑,目光望向池塘,“如此便好。”
棠宁感到有些怪异,韩夫人好似对薛星昱有些个意见,可她说完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之后便说自己要去招待客人,请她自便。
她转身之际,一位正在认真赏花的青年便撞进眼里,烟青掐丝波纹长衫,腰佩精致刺绣香囊。
他兀自欣赏了会月季,似丝毫没有留意四周些许女子注意的目光,然后悠闲自在地折了一朵开得最好的月季下来。
毫不犹豫,干脆利落。
棠宁不知为何,浑身发冷。
正想离开,哪知他似发现她偷看许久,转身问,腰间香囊微晃。
“可是看仔细了?”
鹤骨松姿却又如此小气。
“抱歉。”
刚说完,就见薛星昱往这边走来。
“可算找到了,几句话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你可小心,今日遇到的人或事可不能只看表象。”
他意有所指。
棠宁满腔疑惑,正要细问,便被他拉走了。
手持花的公子默然看着这一幕,半响才觉得有趣般,笑了一声,指尖一松,似欣赏完毕,随意将花朵丢弃。
棠宁追问薛星昱有什么危险。
他不知从何处寻到一壶酒,正在给自己倒满,手指修长,倒与这釉里红瓷壶相互映照。
“你不怕那段逢迟了?”
“什么意思?”
他看了她一眼,抿了口酒,“和你说话的那人便是。”
!
她心猛然一跳,内心思绪疯长萦绕,脱口的却是:“他怎么长那样。”
还以为是个面目狰狞可恨之人。
“那他几时走?”
薛星昱耸了耸肩。
接下来一段时间,棠宁都一直跟着薛星昱,焦虑得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知道这人在韩府便心里悬了一把利刃,不知何时落下,分外煎熬。
她想着自己没被段逢迟当场杀害也算是她命大。
但也许是自己一直带着避灵珠,没有被他察觉她是妖。
韩老爷在院子里摆了个擂台,现在台上已有两人,衣诀飞扬,你退我进,剑身碰撞出清脆声音,灵气在他们身上翻涌。
许多修士纷纷站在台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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