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像无孔不入的藤蔓,顺着门缝钻进病房,混着氧气机“嘀嘀”的运作声,压得人呼吸都轻了几分。
林蔓舒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身上盖着的条纹病号服空荡荡的,衬得她本就纤细的肩颈更像一折就断的枯枝。
透明的氧气管贴着她苍白的脸颊,一端插在鼻腔里,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她的嘴唇没半点血色,干裂的唇角泛着浅白的皮,连平时最有神的眼睛,此刻也半睁着,眼尾耷拉着,像蒙了层雾,连聚焦都显得费力。
光亮的照明灯下,床前的男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左右。他的瞳孔是浑浊的,眼睛下面有着绉纱般的阴影,他牙齿有点发黄,但讲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甚至带着些得意。
“姐,你就把大伯手里那份名单给我。”
“别叫我姐……”林蔓舒语气虚浮,错开他的眼神,盯着床头柜上半杯凉透的温水,“你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旁边的监护仪屏幕正亮着,绿色的波形线随着她的心跳缓慢起伏,每一次跳动的间隔,都像被拉长了似的。
“虽然大伯背叛了我们,但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交出那份名单,我们也会原谅大伯,让他入土为安。”
林蔓舒侧过脸,左脸颊贴着白色的枕头,眼皮垂了下来,眼泪从眼角流到枕头。
她呼吸又轻了几分,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中年男人站起来,略有些凹陷的眼窝盯着林蔓舒说:“我们绞尽脑汁,不明白为什么大伯会维护那些人,后来才知道,有一份绝密名单。而顾明,就在这份名单上。”
“以你的大小姐脾气,挥金如土的开销,大伯怎么会把你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林蔓舒手搭在病床扶手上,说句话都似是耗尽全身力气:“是我死缠烂打追着他不放。”
“姐,何必和我演这出戏呢。”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沓厚重的信封,放在床头柜上,“我们早知道,嘉亿……”
林蔓舒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没了一丝血色,连唇瓣都泛着青灰,氧气管从鼻腔滑落半寸,她却没力气去扶。
“顾康台,就是顾明。”
林蔓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脊椎爬进胸腔,攥得心脏发紧,监护仪上的波点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男人看着病床上发抖的林蔓舒,嘴角浮起古怪的笑意,他不管不顾,继续输出:“你以为顾明带回顾嘉过上好日子?你可太天真了。我要是把资料放你手里,你该多心疼啊。”
“你什么意思?”林蔓舒猛地睁开眼睛,转身盯着男人。
抓住林蔓舒的软肋,男人手指拍了拍信封,言语里尽是自信:“照片背面有我电话,如果你想开了,就把名单交给我。”
走之前他还特意补充道:“虎毒不食子,至少我会把顾嘉当亲外甥,而不会把他送去当人质。”
“你……”林蔓舒挤不出字,视线从那男人的背影落在那信封上,发颤的指尖顺了过去。
她打开信封,照片里确实是林顾嘉没错,有刚到顾家的照片,还有……
林蔓舒呼吸一滞,肩膀控制不住地抖起来,她不敢置信地多翻了几张,呼吸顿时变得局促。
露在病号服外的手紧紧攒着床单,连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监护仪的绿色波形剧烈起伏。林蔓舒死死盯着那沓照片,眼前阵阵发黑。
“你……你们怎么敢……”林蔓舒声音嘶哑,抖着的手猛然卸力。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呼吸都带着颤音,仿佛下一秒就被愤怒与悔恨吞噬。
*
叶思琪坐高铁赶往B市,心一直悬在半空,可到了医院,林蔓舒的房间号里已空无一人。
值班护士说病人刚办理了退院手续,语气里还带着惋惜:“去年检查出来就让她动手术化疗的,她住了三天就放弃了。这么年轻,可惜了。”
叶思琪说不出一句话,拎着24寸的行李箱转身就走,行李箱的轮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回荡在布满消毒水味的走廊。
到路边,叶思琪无意识地拦了辆出租车,报出林蔓舒家的地址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车停在熟悉的家门口,路灯的光落在银色的行李箱上,泛着冷白的亮。叶思琪站在林蔓舒那户门前,手抬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敢敲下去。
她怕推开门看到的,不是她记忆中的林姨。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拎着箱子转身回了自己家。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冲了出来,一只布偶猫冲了出来,用脑袋蹭着她的脚踝,尾巴绕着她的裤腿打圈。
猫砂盆和自动喂食器已经挪到了她家,连猫窝和猫爬架子也一并装在了楼梯角落。
“奶酪。”叶思琪蹲下身,顺着它柔软的毛发撸了两下,鼻尖一酸,一把将它抱在怀里。
怀里的猫温温热热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安抚声,可她心里的慌却一点没减。
抱着奶酪站了会儿,她还是转身往隔壁走。
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叶思琪刚推开门,就听见林蔓舒的声音:“思琪!”
她整理表情,只见林蔓舒刚端出一碗排骨。
她身上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领口和裙边都缀着蕾丝花边。她化了淡妆,浅粉色的腮红遮住了脸上的病色,嘴唇涂着淡淡的唇膏,看起来气色很好。
“来吃晚饭吧。”林蔓舒笑着招手,还扶了一下椅背,动作慢得像怕摔着。
叶思琪抱着奶酪走过去,强扯出一个笑容:“林姨,我又来蹭饭啦。”
怀里的奶酪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从叶思琪怀里跳下来,乖乖跟在林蔓舒的后面,嘴里“呜呜”喊了几声,没像平时那样闹腾。
桌椅就摆在窗边,一桌子的热菜还冒着热气,红烧排骨的香味漫在空气里,勾得人胃里发馋,可叶思琪却没什么胃口。她看着林蔓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每咽一口都要顿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厉害。
饭后,林蔓舒端来一个铁盒——
盒子是银色的,边缘有些生锈,没上锁,一抬锁扣就“咔嗒”一声开了。里面铺着柔软的绒布,放着旧手机、泛黄的明信片,还有一些小小的玩偶,都是些老物件。
“这好像是思媛的手机吧?”林蔓舒捡起里面的旧手机递给叶思琪,是那个年代第一批智能机,手机外壳是粉色的,三个按键被磨得掉了点颜色,“那会儿还是小意托我去挑的,送她去学校时带的。后来思媛换了新手机,就把这个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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