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悯厄此人,生得一副清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加之平日里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任谁初见,都要在心中赞一句——好一个孤高皎洁的白衣剑仙。
可那皮相之下,却藏了副又直又倔的性子。他认准的理,天王老子来了也拉不回。
譬如,陆悯厄一直觉得傅庭声是个仗着天赋胡作非为,任性无理的小辈。因此,但凡在宗门内远远瞥见对方的身影,他都会目不斜视,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再譬如眼下。
他断定这摊主存心骗钱,且灵石又要不回来,便当即做了一个让全场瞠目的决定。
只见他手起如电,倏地从摊位上抓起好几件零碎物什,看也不看一股脑塞进袖中,继而面无表情道:“既不肯退,那这些东西,便充作方才给你的订金。”
说着便要离开。
那摊主顿时目瞪口呆,四周围观的人群中也霎时哗然一片。谁能想到,这位看似飘逸出尘的小仙君,行事竟如此简单粗暴,近乎土匪。
还是那摊主最先回过神,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一个箭步冲上前,竟是想去抓陆悯厄的袖子。
“站,站住!你这是在明抢!”摊主尖叫。
手指尚未触及陆悯厄衣角,却见他肩头微动,瞬间荡开无形灵压,将人震了出去。摊主“诶哟”一声倒在地上,布满褶皱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你!你你!”
陆悯厄回头看着他,冷声道:“你骗钱在先,这叫两清。”
那摊主自知不是对手,先是哀嚎一声,随即一屁股坐到地上,缩在角落里哭天抹泪起来,声调凄厉情真意切,偏偏半天挤不出一滴眼泪。
“你认识?”
裴挽偏头看向傅庭声,语气探究却又颇为笃定。
薛都也凑近了些,有些好奇:“是哦,浑身那股子剑气,也不知道收敛点。应该是你们剑宗的没错吧?”
傅庭声立即矢口否认:“不认识,没见过。”
话音刚落,那人已经迎面走来,白衣胜雪,剑意凛然,闲庭信步却逼得路边的修士纷纷避让,眼看着就要离开这片闹市区。
忽然,陆悯厄在距离傅庭声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下与宗门后辈相遇,清俊的眉头下意识蹙起,视线飞快扫过傅庭声和她的小伙伴,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麻烦之色。接着目光来回游移,似乎想找条别的路,奈何这条巷道相对狭窄,实在无处可避。
僵持足足两息,陆悯厄才像是认命了般,板着张脸朝傅庭声点了下头。
“傅师侄。”
三个字,说得勉强至极。
傅庭声心中暗骂晦气,面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作揖回礼:“…陆师叔。”
这声师叔,惹得薛都怪叫起来:“诶?庭声你刚还说不认识的!”
闻言,傅庭声好不容易扯起来的嘴角,差点垮下去,偏偏还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维持那僵硬的微笑。
陆悯厄并不打算多事,正要越过几人离开,却听裴挽意味深长地开口道:“相逢是缘,方才听说道友在寻找溯源之法,裴某碰巧略知一二,兴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会吧?
傅庭声默默祈祷陆悯厄眼高于顶,不感兴趣,赶紧离开。奈何天不遂人愿,陆悯厄脚步微顿,眼底掠过一丝犹豫。
裴挽迅速会意,补充道:“不收灵石。”
这下陆悯厄终于转身,抱拳颔首:“阁下好意,悯厄愧不敢拒。不若寻个清净之地,细谈此事?”
傅庭声心下悲凉。
贫穷的剑修啊,总是这样,被轻易地抓住把柄。
——
几人于鬼市深处寻到一间颇为清静的茶楼,要了间雅室。袅袅茶香稍微驱散了些方才街市上的喧嚣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
待小二退下,程珞仪便清了清嗓子,暗示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陆悯厄举了举茶杯:“在下剑宗陆悯厄。”
话音刚落,薛都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噢!原来你就是殷恢的那个世叔!”
陆悯厄原本沉静的面容忽然一滞,似是想起了某些异常离谱的传言,面色瞬间变得古怪,甚至有些隐隐发黑。
薛都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急忙解释了起来:“那个,陆道友别误会!我们前些时日恰巧在合欢宗遇到了殷恢,他还挺好的!就是……李误不太妙。不过他说安顿好李误,就会去剑宗寻你的。”
陆悯厄闻言眉头蹙得更紧:“可他,并未来找我。”
薛都挠了挠头,也有些困惑:“啊?是吗?那,也许刚好错过了吧?”
陆悯厄握着茶杯,没有说话。
气氛陷入沉寂。
傅庭声见话题走向微妙,干脆接过话头,继续介绍起裴挽、薛都和程珞仪。可奇怪的是,当她说到“裴挽”这个名字时,陆悯厄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既无惊讶,也无探究,就像是听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太平静了。
薛都和程珞仪年纪尚小,陆悯厄不认识也很正常。杀戮道道主的名字都没听过,这么多年剑真是白练了。
难道他们认识?
她悄悄抬眼去看裴挽,后者神态自若,缓缓低头抿了口茶。
也不像啊。
裴挽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清茶,目光转向陆悯厄:“陆道友,既如此,不如现在就将那留影取出,让大家都端详一番?”
傅庭声八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陆悯厄却是面露难色。他沉默片刻,低声询问:“…能否,不看?”
裴挽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若不亲眼一观,又如何能做出判断?方才那位摊主,想必也已看过这段留影了吧?”
陆悯厄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艰难地点了点头。他捏着那玉简缓缓递给裴挽,还不忘郑重地强调:“只裴道友你一人看便好。”
裴挽接过玉简,颔首应允:“自然。”
说着,他闭目凝神,将神识迅速探入玉简。
傅庭声有些心虚地偷瞄着裴挽,可转念一想,当时在囚洞里的只有她、薛都和殷恢。裴挽根本不知道留影是在何处录的,更不会知晓是她拿走了留影球。
对对对,不用怕!
片刻后,裴挽的睫毛轻微颤动了几下,再次睁眼,脸上已多了几分了然。他将玉简推回陆悯厄面前,直言不讳道:“单凭这段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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