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再回到京中时,已然临近亥时时分。
徐闻澈带进京的人马,比她料想中的还要多上不少,今夜策马进京的人马比前几夜多了近二十号,前前后后进京的徐家人马近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攻打其他人高门的。
秦夫人等了大半日,终于等到别枝风尘仆仆的身影。
她看着拾阶而上的少女,或许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缘故,少女肌肤算不上白皙,看似纤瘦的身子蕴含着大大的能量,与她娇俏灵动的小脸成了鲜明对比。
若是自己的幼女平安落地,算起来也跟她差不多一个年龄,正是承欢膝下的时候……
秦夫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别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时候不算早,两人也没有多停留,紧赶慢赶地回了秦府。
回到秦府,别枝和秦夫人道了别,凭着记忆回院里。
还没有走近院落拱门,就瞧见伫立于八角灯笼下方的男子,昏暗烛火倾撒而下,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愈发得出尘。
等候多时的秦骁余光瞥见步伐缓缓的少女,眼睑微抬,看向她,少女神情稍显困惑,与他记忆中惊慌失措如小鹿的眼眸对上,没有半分不同之处。
眼前的少女,正是他要找的人,如今也是他的小妹。
派去洄水镇的暗探也证实了当地却有其人,他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与双亲告知自己的并无不同之处,足以证明她的身份并没有异样。
找了多日的少女忽而成了小妹,秦骁神色微凝,攥成拳的掌心紧了紧。
别枝着意落慢了步伐,眸子定定地凝着他,男子冷峻神情中闪过似有似无的挣扎,忽而间,她灵光一闪。
秦骁不会是认出自己就是那个护送他离京的暗卫吧?
不应该啊……她似乎没有在出任务的时候,给秦骁看到面容的机会。
思及此,别枝微微蹙眉,神思间快速掠过护送他前往荷州的个把月,忽而间,她怔了下,想起她是露过一次面没错。
那还是在流云斋的时候。
别枝眼睫颤了下,她自是听闻过大理寺少卿秦骁的事迹,其初任大理寺少卿的第一年便凭借其过目不忘的本领享誉璃朝上下,大理寺内留存多年未解的案子,也叫他一一击破,江湖人称神探手,亦是世家子弟中的天之骄子,高门夫人眼中最佳女婿人选之一。
今日看秦家的意思,除了秦家夫妇外,秦家再无他人知晓自己的身份。
别枝心情复杂地走上前,学着秦绾的口吻,唤道:“哥哥。”
少女娇俏嗓音徐徐传入耳畔,秦骁眸色微变,第一次对眼前的少女已然是自己小妹有了实感,眸子凝着她须臾,方才开口:“怎么只有你自己一人。”
“我不习惯有人跟着。”别枝低低道,今日出府的时候,就着意没有带上花朝等人。
秦骁嘴角微抿,绷成了条直线。
身份一朝转变,不适应是自然。
少女清澈明亮的眸子水汪汪的,对眼下的环境似好奇又似迷茫,就好似忽而掉入陷阱的小兽,全然不似初见时的模样。
沉默少顷,他解释道:“因我的身份,不少人对秦家上下虎视眈眈,出门还是要带上些人,若是出了意外,也有人护着。”
别枝嘴角张了张,乖巧地颔首。
说多错多,而且还是在这位神探手跟前,装乖巧总没有错。
秦骁顿了顿,道:“花朝也是刚来府中,你若是觉得不习惯,我再派些熟悉家中的丫鬟到你— —”
“不用这么麻烦的。”别枝没有等他说完,直接回绝道。
不过她没有想到花朝也是初来乍到,如此一来就更加便于行事了,见男子眉梢微微挑起,她解释道:“我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我,花朝就很好。”
秦骁沉默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一时间,四下倏地静了下来。
眼前的男子,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等了须臾,别枝微抬眼睑:“若是没有— —”
“你可曾去过绥阳城。”
男子清冽难测的嗓音不疾不徐地打断了少女的话语。
别枝眼眸不着痕迹地颤了下。
她就知是在流云斋出的问题。
别枝佯装出惊讶的神情,不答反问:“哥哥怎么知道我去过绥阳城?”
满院烛火落在男子眼眸深处,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秦骁垂眸凝视着她半响,薄唇微启,道:“见过。”
别枝抿了抿唇,神情中流露出几分迷茫:“我怎么没有见过,我们有说过话吗?”
少女清澈嗓音一字一字地砸在秦骁的心上,他喉骨微微滑动,她对自己并无印象一事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真的听到时心中不由得闪过微许失落。
秦骁定定地看着她须臾,道:“没有。”
男子清隽冷淡的脸庞中出现一道裂痕,别枝尽收眼底,却看不明白是为什么。
她嗯着点头:“怪不得我没有印象。”
秦骁哑然。
良久,他无声地笑了笑。
别枝更加看不懂了,事情似乎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越是这样她越不想再继续待下去,随意找了个由头:“时候不早了,哥哥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今夜过来是有事要跟你说的。”秦骁步伐微侧,站在了拱门正中央,挡住她的身影。
别枝没想到他这么难应付,耐着性子:“还有什么事情?”
秦骁等候在此,是有正事的。
他敛下心中的情绪,道:“我和爹商量了下,已经委屈了你多年,如今再也不能够委屈你,七日后,秦家会邀请京中世家,对外宣告你便是秦家二姑娘。”
别枝愕然:“……”
这件事,没有人跟她说过啊!
若真的对外宣告了她的身份,三个月后她还怎么脱身?
以后她还要不要在京中走动了?
别枝的惊讶做不了假,她是真的被惊到了,下意识地问:“一定要这样吗?”
“你不想?”秦骁眸中浮起一丝疑惑。
“不是。”别枝回过神来,硬生生地道:“就是怕铺张浪费,不太好。”
少女清透杏眸滴溜一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中一点一点地漾起担忧,秦骁嘴角微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漫不经心地道:“秦家别的不一定能给你,钱倒是有的。”
别枝:“……”
好大的口气!
既然不缺钱,能不能给她一万两?
她也想过上别的不一定有钱必然不缺的日子!
别枝也看明白秦家这是一定要办这场宴席,不由得她的心意,且秦沛柏并未提前告知她此事,而是由秦骁告知她,这葫芦中定然是卖着什么药。
思忖须臾,她眸色变了好几变,嘴上却道:“我听爹娘安排。”
夜里躺在榻上想了半天,别枝也想不通秦家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办这场宴席。
以京中百姓对秦家的关注,若是对外宣告秦家二姑娘就是她,三个月后她要寻什么理由卸下秦家二姑娘的头衔,又如何在京中自处。
“罢了罢了。”别枝拉起被衾盖住整张脸,“反正三个月后就走了。”
她是真的做好了离开闲云楼的打算。
扪心自问,闲云楼对自己并不差。
虽说老男人心情阴晴不定,有时派遣任务时也爱来回拉扯折磨人,然而给的酬劳很是丰盛,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只是— —
她不想一辈子都打打杀杀过活,更不想再有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别枝叹了口气,缓缓地拉下被衾,一双杏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也不知道寂然情况如何。
许是心中所想过多,别枝睡得并不好,一夜浅眠。
睁开眼眸已然是清晨朝暮时分。
除了秦夫人外,秦家其他人上朝的上朝,前往国子监的秦绾也一早坐上了马车离去,偌大的秦家府邸静谧无声。
别枝没有去打扰秦夫人,心中盘算着如何与徐闻澈搭上关系的事。
没等她想明白,就到了和秦绾约好的时辰。
别枝带着花朝出门,到永乐大道时,秦绾已然等候于集会前。
还没有下舆,别枝就瞧见伫立于秦绾身侧的男子,她眼睫微微颤了下。
肃王怎会在这儿?
昨日不是说不来吗?
隔着忡忡人影,四目相触的刹那,别枝默默地挪开了视线,就当做没看见。
“肃王殿下怎么会在此?”途径而过的行人诧异地问着同伴。
同伴眉梢微微挑起,意有所指地道:“你看看他旁边站着的是谁。”
女子闻言,踮起脚尖往书法集会的方向看了眼,眼眸倏地亮起,“我说呢,原来秦家姑娘也在。”
“可不是。”女子同伴掩嘴笑了声,时不时地侧眸看向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果然如传闻所言那般,只要秦家姑娘在的地方,肯定能够看到肃王殿下的身影。”
别枝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她知道他们俩青梅竹马感情好,没想到这么好!
那岂不是日后只要秦绾在的时候,肃王也都会在?
昨天还想着离活命阎王远点来着。
别枝觉得,重要的不是自己怕他而畏手畏脚,而是他时不时看来的目光都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看得她心慌,就好似躲藏于暗处之中观察着猎物的猎豹,猎物稍有动作他便会一跃而出,狠狠地咬住猎物的颈部动脉,一击毙命。
而她,就是那个被盯上的猎物。
夏日炎炎,蝉鸣聒噪,别枝身子禁不住打了道寒颤。
秦绾也看到了别枝的身影,招了招手:“这儿,快过来。”
别枝回过神来,嘴角稍稍扯出一道笑意,她目不斜视地走上前,很想当做没有看见肃王,可实际情况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她有模有样地学着花朝的动作,行了道礼:“见过王爷。”
秦家马车出现在永乐大道的刹那起,傅淮卿目光始终落在别枝的身上,自是看出她着意躲闪的视线,他不冷不热地颔首,眸光渐渐落向不远处的三两身影。
别枝松了口气,跟着秦绾往里走。
书法集会上人影憧憧,一条长街都悬挂着各书法大家书画,对此兴致缺缺的别枝跟在秦绾的身侧,听她时不时地给自己低语介绍一二,心思止不住地往不远处的城门口落。
入京的城门口繁多,也不知徐闻澈是否会往此口进京。
逛完一整条街道,临近晌午时分,别枝都没有看到徐闻澈的身影,她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别枝看了眼意犹未尽的秦绾,问:“我们现在回府吗?”
“吃完午饭再回去。”秦绾微抬眸,看向一侧的酒楼,道:“听娘亲说你喜欢吃软糯糯的糕点,正好,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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