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积雷山脚下四季如春,但积雷山高如云峰,顶上是常年不败的积雪。
浅浅原本要带着大藕上山,但大藕试了试,就直接带她飞到洞府宫殿之外。
她提起裙摆,急着要给父王一点暗示,所以走的快了几步,大藕慢悠悠进殿,对于狐王这个陌生人没有任何想要尊重的意思。
只凝视着视线之内裙摆纷飞迤逦的浅浅,像是蝴蝶在他掌心飞走。
“父王,您不必替我选婿了。”
“我已有意中人,是一只莲藕精。”
“父王可不要把他看扁了,他要大造化,日后正好可以和我一同料理家业。”
话语之间甜丝丝的,像蜜糖融化。
满是深感幸福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的模样。
浅浅以为这样的暗示能叫父王听到一些信息——父王之前交代过,他为她选婿,是为了给她找一个帮手,而非给她找一个对手。
至于把权力交到他人手上,而自己心甘情愿被供养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现。
牛魔王是下下策,未来也证明,这个决定无非就是饮鸩止渴罢了。
可浅浅没想到,父王竟然法力暴动,甚至口吐黑血。
隶属于铁锈的腥气涌入鼻腔,迫使浅浅从欢欣雀跃的虚幻里走出,那轻松和乐的场景一下杳无踪迹。
眼前场景和梦境之中父王昏迷不醒的情形重合在一处,眼眸氤氲出雾霭水光,浅浅的广袖直裾随着身躯跌落在地上,如同一只坠落泥泞的蝴蝶。
她一下僵硬在原地,梦境里的一切好像又再一次重蹈覆辙,她的父王还是会死去。
一个英明的国主王者,他不是死在征战沙场实现自己的抱负,不是死在敌人的刀锋之下,而是以一种全然未知的结局夺走了他的生命。
不,不是重蹈覆辙。
现在的父王,是被她气得。
浅浅内心百感交集,实际上时间不过一瞬而已,她朝着门外大喊:“白露,去请丞相,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只说叫他过来一趟。”
“是。”
“红袖,开启主殿的阵法,封锁起来,不论是谁,都不能在进入。”
“是。”
两相应下,浅浅把着有苏九明的脉搏,感受到依旧强壮有力才觉得自己也活了回来。
有苏九明半阖这眼,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浅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吓坏了吧?”
“你做的很好。”
难过、恐慌、自我厌弃,但终究没有影响她的理智。
她只是年轻,但依旧是他的骄傲。
浅浅挤出一个笑,好叫人安心,想起唯一的变数大藕,扭头回望着他,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浩瀚汹涌,像一片平静的大海,不知下一秒是海啸还是风平浪静。
她说:“哥哥,我父王身体不好,你...你能不能托你到外面等候?”
她戚戚婉婉,脆弱的如同下一秒就要碎掉的琉璃:“其他的,我都不放心。”
“我只相信你一个。”
大藕凝视着她的眼睛,三秒,而后转身离开。
浅浅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终于大口呼吸,依靠在狐王的膝上,他们父女两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依偎着。
就像是浅浅的幼崽时期,大狐狸环抱着小狐狸,小狐狸紧紧靠着大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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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您看看我父王,他.....他吐血了,是被我气得。”
祝狩起身,快步走到浅浅身边,将人拉起来。
用法术在有苏九明浑身的脉络游走查探后,他明晰浅浅对此的惧怕,赶紧宽慰说道:“浅浅别怕,这是好事。”
“好事?”浅浅双眸失神,不明所以,随着祝狩的力道起身,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什么。
“是好事,你父王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之前如何都查不出为何会昏迷不醒直至死亡的谜团也终于揭开帷幕。”
有苏九明拉住浅浅的手,发现他女儿本就伶仃的可怜的手腕冰凉,连忙补充说道:“是,若非今日吐血,只怕致死也难以查证出结果。”
“都是浅浅的功劳。”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们找了许多妖界擅长各种秘法的能人,借着为浅浅相看的理由带入积雷山,却不得他法。
如今,有苏九明震惊之下气血上涌,把潜在体内的毒素喷涌出来,他们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在浅浅的“未来”之中,悄无声息的叫有苏九明死去。
“那...那竹子叔叔可以救父王吗?”
浅浅在梦里知道的,祝狩现在在积雷山做丞相,分担内务,是积雷山的无冕二王。
但在万年以前,他也是跟着三皇之一的神农学习过百草医术的。
祝狩听了这话,和有苏九明对视一眼,在他们心里绰绰不能放下的事今日总算有了结果——浅浅那并非是梦,而是“未来”。
所有生灵不会梦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这个秘密现在的浅浅不知道,但“未来”面对更严重情形的她会知道。
“可以。”祝狩点头,坚定的告诉浅浅。
“是瘟毒,若非今日吐出的鲜血有异,只怕我们如何也想不到,南赡部洲的狐王,会中已经隐藏千年的瘟毒。”
祝狩说着,察觉浅浅依旧担心,忍不住点点她的脑袋:“这可多亏了你,若非今日你痴心一片,教你父王以为你被蒙骗,只怕这毒咱们都发现不了。”
上一次出现这毒还是殷商末期与西岐大战,道人纷纷入世之时。
截教能人吕岳精通瘟疫、毒术,当年若非清源妙道真君当机立断去火云洞向神农赐药,只怕当日莫若说对战,整个西岐都要亡了。
现如今狐王所中这毒,也远非当年稀释在水井之中瘟毒可比拟。
吕岳如今已经得道封神,其他修此道的截教道人按理也不应该对有苏九明下手,毕竟......有苏氏这么多年名声极差,就是因为封神之战站在殷商一方,和截教道人同属一家。
唯一怀疑的,便是北俱芦洲已经被封印的那些又想生乱。
浅浅的年纪本该对封神时期的事情知之甚少,有苏九明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隐瞒浅浅,所以狐王和祝狩想到的,浅浅也想到了。
她心有疑虑,却知道此事急不得,父王一定有主意了。
只要能治,只要父王安好,那就够了,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想着长辈们在叫自己开怀,也不愿叫他们担忧,娇嗔一眼,眼波流转,赶紧朝着长辈们跺脚澄清。
“竹子叔叔真坏,而且我也确实是真心的。”
她跪坐在狐王床榻前,用脸颊蹭蹭有苏九明的手:“父王,我们已经知道了最坏的结果,不是吗?”
“所以现在,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比起狐王死的悄无声息,公主为妾,百万家私归于敌人,麾下部曲含冤被欺瞒,有苏氏在无机会洗刷祸国妖孽之名,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变好。
“他很厉害的,父王,虽然他是一个莲藕精,但他法力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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