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她不愿听顾缜说话的缘由。
毕竟就算再不同,相似的音色入耳总让范玉盈想起梦中那令她面红耳赤的一幕幕,惹得她不敢直视顾缜。
若非在遇见顾缜前就已开始发梦,范玉盈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对顾缜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还记得初次在忠勇伯爵府听见顾缜开口时,那如遭雷击之感,毕竟纵然看不清脸,可她如何忘得了夜夜在她耳畔呢喃低语的声儿。
范玉盈失神之际,随着天旋地转的一阵,整个人已仰面陷在了绵软的衾被里,男人滚烫又粗粝的大掌反剪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死死按在头顶。
“枚枚。”他复又唤她。
这一次,低沉浑厚的嗓音融着无尽的暧昧缱绻。
不知怎的,那股子抗拒渐渐自范玉盈心底消散了。
她承认,她其实有些贪恋这声呼唤,男人温柔地好似视她为世间至宝,那是她自小便很少得到的温暖与珍视。
她眼看着梦中自己这不可控的身躯,与男人交颈缠绵,还用与她相似,却令她陌生的娇媚嗓音唤道。
“云郎……”
轻摇的红罗帐内,云绸雨密,经久不息。
范玉盈也不知这梦是何时结束的,只幽幽醒转过来,周身酸疼,累得掀不开眼睑,她隐约记得,今日当是白芷当值,便下意识唤了两声。
床榻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范玉盈无力地抬起手,如往常般吩咐道:“扶我起来。”
话音才落,有人握住她的手腕,长臂横在她的后背,将她轻轻松松托坐了起来。
范玉盈只觉今日白芷的力道格外得大,下一刻,混沌散去,神智陡然清明,猛地睁开眼,男人清俊的面容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怎忘了,她已然嫁人,如今已非身在范府。
她下意识欲挣脱,却因身子无力不可控地往后倒去。
男人眼疾手快,原横在她后背的手赫然收紧,顺势将她向前一带。
脑袋磕在坚硬胸膛的一瞬,范玉盈有些懵,昨夜梦中景象霎时浮现在她脑海。
耳畔男人起伏的粗喘与柔媚的娇吟缠绕不息,她坐在男人身上,挑逗的指尖顺着他汗水淋漓的胸口沿着小腹一路而下。
“可还好?”
头顶传来清冷的嗓音,也不知是不是范玉盈的错觉,那声儿里似乎带着些许哑意。
她清醒几分,却仍未抬首,唯恐被顾缜看见泛红的双颊,叫他笑话。
“无妨。”
顾缜松开手,让她靠坐在床头,旋即看向自窗棂投进来的明亮天光,“天色不早,你若无事,母亲那厢还等着你前去敬茶请安。”
你?
范玉盈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蹊跷,疑惑地抬眸看去。
果然,只见顾缜直视着她,继续道:“大理寺有桩要案,已查办数月,昨日终于逮得贼首,那贼首身受重伤,恐命不久矣,如今人压在狱中,急待我前去审问,今夜怕也来不及回府……”
他观察着范玉盈的神色,顿了顿道:“此事我会派人禀告母亲,你放心,明早我定会赶回府陪你回门,若有什么事,只管派人到前院寻李寅,他自会去大理寺告知于我。”
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这般巧。
范玉盈在心底嘟囔。
新婚头一日,夫君便因急着处理公务,撇下妻子一人去向长辈敬茶,若换了旁的女子,定是要伤心难过,甚至觉得受了侮辱。
可范玉盈听他淡淡吐出这些话,内心却无波澜,因她对顾缜这个夫君从一开始就压根不抱有希望。他也不是自愿娶的她,想必因着外间传闻对她的印象也不佳,不过倘若娶的不是她,恐也不会有这种事的发生。
她浅笑颔首,道了声“好”。
顾缜见她并无不虞,面色松了几分,郑重又歉意道:“辛苦你了,夫人。”
他说罢,起身步出卧间,开门令婢子们入内伺候。
范玉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觉有些荒唐好笑。
她这位夫君说话一板一眼,对她也并无柔情,除却嗓音外,与梦中人根本毫无相似之处,她也没必要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毕竟梦只是梦。
范玉盈怎也想象不出,看起来清心寡欲,不苟言笑的顾缜会做出梦中那般举止。
紫苏几人端着铜盘巾帕入内时,尚有些惴惴不安,直到瞧见好端端坐在床榻上的范玉盈时,才彻底安下一颗心。
毕竟世子生得格外高大健壮,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可她家姑娘偏是这般柔弱的身子,还受了一日的累,若洞房花烛夜世子不晓得节制,她家姑娘哪里受得住。
但看这会儿,倒是她们多虑了,世子自幼受礼法熏陶,乃是君子,怎会是那不知分寸的。
紫苏扶着范玉盈在妆台前坐下,白芷去取衣裳,青黛则绞了巾帕递过去,三人有序地替自家姑娘更衣梳洗。
范玉盈懒懒任她们伺候着,偶一抬眸,透过妆台上的那枚折枝海棠铜镜,瞧见沈嬷嬷正装模作样地收拾床铺,少顷自角落摸出块白帕子来。
面对那无比干净的帕面,沈嬷嬷眉头紧蹙,紧接着偷偷摸摸揣入袖中,悄然出去了。
紫苏眼尖,自也瞧见了这一幕,她虽未经人事,可也清楚那帕子意味着什么。
诧异罢,她俯身在范玉盈耳畔低低问道:“姑娘,昨夜,您和世子……”
范玉盈把玩着手边的一枚玉簪,用玩笑的语气答她,“世子瞧不上我。”
紫苏愣了一瞬,这话她是万万不信的,便是以她家姑娘这姿色,世上怕是没多少男人能不为所动。
世子不碰她家姑娘,难不成是因为……
紫苏皱了皱眉,正欲说什么,就见范玉盈无所谓道:“他不碰我也好,我倒是巴不得他不碰我的。”
虽说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是盲婚哑嫁,可范玉盈自小便觉着,夫妻之事本就该是相爱之人方能做的。
她实在不喜顾缜,亦不欲与他亲密,至于圆房,最好是能拖一日是一日。
紫苏听自家主子这般说,明了了她的心意,便也闭嘴不再多言,只开了妆奁,问范玉盈中意哪盒胭脂。
白芷见状,指着其中一盒道:“姑娘皮肤白,教奴婢瞧着,这颜色最为合适,衬得姑娘面若桃花,一会儿敬茶定能惊艳四座。”
“奴婢也觉着好。”青黛附和,“不论怎的,可莫让定国公府的人觉着姑娘您好欺负。”
相比于白芷和青黛的孩子脾性,紫苏虚长几岁,考虑地自是更周全些,她沉吟须臾,“姑娘,看昨日沈嬷嬷的态度,恐那大夫人不是好相与的,今日敬茶怕是会刁难于您,可若您与大夫人硬碰硬,得罪了大夫人这个婆母,也讨不到好,毕竟您将来可是要长长久久住在侯府的。”
紫苏虽心疼她家姑娘自幼受尽了委屈和冤枉,嫁了人还要低三下四,遭人冷眼,但也不得不与她分析利弊。
这事,范玉盈何尝不知,更何况,未出嫁前,她二姐就已将能打听到的定北侯府的种种事无巨细地讲予她听。
这定北侯府也算是将门世家,如今的定北侯即顾缜的父亲顾松筠常年在西北边塞戍守,至今已有七八年不曾回京。
自老定北侯故去,虽说定北侯袭爵后也算与二房三房分了家,但因顾老夫人还在世,定北侯念及手足之情,又想着方便二老爷和三老爷继续侍奉在顾老夫人膝下,至今仍允二房三房住在定北侯府西面一隅。
不过两年前,因顾老夫人年老体衰,逐渐受不住京城的严寒,便由顾缜护送回南游的顾家老宅修养去了。
听闻顾三老爷身患有疾,三房夫人是个安静不作妖的,可二房夫人却不是个安分的,一直有意将自己的内侄女嫁给顾缜但未成,这会儿却让她“捷足先登”,难免心生怨恨,在敬茶时予她难堪。
前头等着她的必定是龙潭虎穴。
范玉盈扫了眼面前上好的胭脂,那些可用来遮掩她病气的胭脂,许久,却只是勾唇浅浅笑了笑。
此时,定国公府正厅内。
一身着银红云纹团花织金褙子,雀蓝缠枝纹百迭裙的妇人端坐在上首,正是定北侯夫人苏氏。
下边两侧太师椅上按着辈分,各坐着二房和三房,其后还站着各家小辈。
除却身怀有孕的二房少奶奶及三房老爷和三公子,顾家人都到齐了,却仍不见新人影子,大夫人苏氏面色愈发沉了。
厅中气氛凝重,底下人一时也不敢多话,还是二夫人方氏似随口般道:“倒也奇怪,要说缜哥儿行事稳重,素来准时,今日怎的……”
方氏身后,站着两个面容相似的少女,水蓝衣裙的约莫十五六岁,鹅黄衣裙则小些,十三四岁的模样,那黄衣少女登时接话,“有何奇怪的,大哥哥准时又能怎,新妇若是个怠懒拖沓,不敬长辈的,哪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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