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鸾对着白术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内。薛青梧所住的房间陈设极为简洁,基础的一些陈设看上去也是许久不曾置办过的旧物,但并不曾落下灰尘,房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气。
光线透过窗纱照进屋子,明明是白日,光线也有些昏暗。薛青鸾不易觉察的蹙了一下眉,推开窗户,雨后初春的空气伴着草木香闯入房里,被药汤熏出的苦味刹那散去不少。
薛青梧便靠在床边坐着,床头还放着一册《尚书》,显然方才也没老实休息。他看自家妹妹为自己忙前忙后,与薛青鸾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挂起淡淡的笑意。
许是因为生病少有出门的缘故,薛青梧的皮肤比起薛青鸾更白几分,手腕上青色血管也清晰可见。他一身天青色衣衫,穿戴整齐,头发也束得齐整,显然白术照顾他还算用心。
薛青鸾看着这副模样的兄长莫名的心头一酸,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有些挂不住了,眼里泛起些湿气来。眼泪还未落下,便听到薛青梧的笑声伴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方才还听咱们大姑娘那般威风,怎么,为兄脸色太难看,竟然把我们青鸾吓哭了?”
薛青鸾走到薛青梧榻前的绣凳上坐下,随手抹了一把眼睛,没好气的道:“胡说什么?少臭美,我才没哭。”
她的兄长薛青梧,温柔体贴是真的,才华横溢是真的,一身病骨也是真的。
赵茹在世的时候曾千方百计请来许多据说是神医的郎中,一副又一副的药好似日常饮食似的灌进去,也没让薛青梧身体好几分。待到赵茹去世,薛戎娶了心心念念的表妹,对这病秧子长子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所有人都断言薛青梧活不到成年,可薛青梧偏偏好似松柏翠竹般坚持着。他平时也没多少打发时间的事,每日也就和薛青鸾在一起斗斗嘴的时候有几分人气,连白术都说他好似一尊观音,无悲无喜。
薛青鸾端起案上剩下的半碗药摸了一下还是温热,心下知晓这是薛青梧午间要喝的那一道了。她熟练的拿起勺子舀上一勺递到薛青梧面前。
薛青梧看着那团乌七八黑的药皱起眉头。
“你这么喂药是想苦死你亲哥哥?”
“呸呸呸!不许胡说八道,不要我喂便你自己喝就是”
薛青鸾干脆的把碗递过去,薛青梧也干脆直接从薛青鸾手中接过碗,一饮而尽。还未露出一张苦瓜脸,便觉得手里的碗被自家妹妹接过去,接着又是一沉,出现了一个油纸包来。
“三品斋的蜜饯,我在梁州那边特地买的,怎么样,亲妹妹对你好吧?”
薛青梧的手抓紧了那个油纸包,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
薛青鸾自然是对他极好的,本朝女子虽不似前朝的女子那般艰难,但比起男子不如意之处也太多。按理来说薛青梧既是男子又是兄长,兄长照顾妹妹,本就是理所应当,可如今到头他却好似累赘。
“三品斋的蜜饯向来难求,想必你排了许久才买到,对我自然极好。”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得快点好起来报答我。”薛青鸾夸张地点头,逗得本来黯然许多的薛青梧露出笑来,她才转了话题,“说起来,我一路过来,听闻最近宿州有些不太平”
宿州下下城镇十余座,以平饶为中心,东临着梁州北接汉州,西北则是蛮族聚集之地,本来算是险地,然而平饶离边境也有多座城池的距离,且蛮族在高祖时期便被平定过一次。
几十年来宿州反而成了蛮族与中原互通有无的要塞,而平饶更是这要塞的中心,商贾云集,繁华大概也仅次于江南京师这样的风水宝地。
薛青梧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却还是听自家妹妹继续说了下去。
“蛮族去年遭了涝,药材、粮食收成都不算好,我去梁州路上便听闻了许多起蛮族的青壮集结为流寇,抢劫商队的事情。”
“偏蛮王今年开春走了,新任蛮王还不曾即位,各领主谁也不服谁,这些流寇竟一时也无法解决。舅母他们如今也不敢再往蛮族那边行商,我过去的时候还说今年若想赚些钱财,或许要往江南那边看看,这几日便要出发了。”
薛青梧眉头越皱越深,手指不自觉的敲打床沿,思忖片刻后道:“往前十来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也没出大的状况,我看应该过些日子他们的大祭司选出新蛮王也就好了。青鸾不必忧心太过”
“我放还是心不下,早间本来想从父亲处探探风声,然而……”薛青鸾却并不安心,又想到薛戎那一副只顾和宋知月耳鬓厮磨再哄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的模样摇了摇头,“我担心的是风起青萍之末,浪成微澜之间。算起来蛮族上次叛乱,至今也不到百年。”
见薛青梧皱着眉脸色又白了些,薛青鸾连忙止住了话头,转了一个轻松的语调。
“兄长不必担忧,你看我此次回来不曾带上听风、听雪二人,便是吩咐他们购置准备些便携的细软钱粮,平饶城坚固,距离边境也有些距离。即便真有万一也可以支撑许多时日,足够梁州、汉州两地兵马驰援了。”
薛青梧点点头。
兄妹俩又说了会儿家常话,眼见薛青梧精神又开始不太好了,薛青鸾便起身告辞。
才出门便见方才那看不到人影的两名粗使仆役提着水桶、扫帚在院内扫撒,战战兢兢的模样好似被吓坏的鹌鹑。
行到南苑门口,又见冯妈妈在白术的视线下跪得出了一身汗,大腿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算时间也有了一个多时辰。周围偶尔路过三三两两的仆从,仆从虽也不敢多看,却也足够让冯妈妈觉得颜面尽失。
“冯妈妈可知道错了?”
那粗使婆子连连点头,平时薛青梧没精力管她,薛戎和宋知月懒得管南院的事,他们这些南院的杂役偷闲也惯了。可唯独这位大姑娘话里夹枪带棒,奖惩也从不拖泥带水,令她们有些犯怵。
“奴婢知道错了,再不敢了。”
“既然知道错了便起来吧,虽此事是你的错处,可到底是府中老人又是表姑母派来的,哪里能真让您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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