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清心中一万个不想去求闻燕英,可是校场同他人交手之后,她已认识到自己与项烈的实力有着鸿沟般的差距。想要短时间内缩短差距,只有师父能帮她。
项清道:“你不教我,我早晚一天死在战场上。不信你就等着看。”
闻燕英哪敢不信。他这外甥女好本事,到了东衍大营以后又是以刀相逼不治伤,又是跑出去同人斗殴,没有一天是安生的。他叹了口气,从衣袍中拿出一本贴身携带的薄本:
“我早已将毕生武学都写于纸上,想等日后相见,传给小琅。可惜永远见不到他了,如此,交予你也好。”
一本破书就想打发人?
项清没有接过来,直直地看着闻燕英的眼睛:“我不要书,我要你亲自教我。”
闻燕英笑得勉强:“殿下可知我为何成日坐在这轮车之上?”
项清冷道:“你不是大夫么,还有腿疾不成?”
闻燕英坦诚地点点头,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将衣袍的下摆掀开。
项清这句话原是想讥讽人,没有别的意思,待看清了眼前,她直觉得脑中“嗡”的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右腿处的裤管是瘪着的,布料堆叠,下半段空垂着,没了一条腿。
“这……”
闻燕英将衣摆盖了回去,脸上还挂着笑,声音却像在哭:“清清,我教不了你。”
项清一时失神。
怪不得营救皇子那日他没有亲自来,原来是根本就做不到!
昔日潇洒风流的天下第一剑修,轻功盖世,如今却沦为残疾。
“你想让我同情你么。”
闻燕英没说话,将书递在她的面前,手指将封面捏得发皱,“殿下先看看吧。”
项清接过秘籍,翻了一下,墨笔字迹工整,通俗易懂辅之动作简笔勾画,足以见作者之用心。页面泛黄,几处沾了水,墨晕开了,需要仔细辨认。她翻看了半晌,越发投入。
帐中烛火静静燃着,晃在项清漆黑又专注的瞳里,时间几乎要凝滞。
项清将书页合上,也贴身放入怀中,猝然问道:“长宁侯想拿五皇子做什么?”
闻燕英被她问得一愣,“什么?”
项清道:“师父给长宁侯献的计策,告诉我便是。”
闻燕英瞳孔微颤,缓缓道:“寻得五皇子,匿其形,养其晦,等待时机,光复大梁。”
光复大梁。
简简单单四个字,做起来谈何容易。
项清不得不承认,现下的她太过弱小,想要向项烈复仇,必须要借助闻燕英,以及东衍的实力。
五皇子只有十四岁,从未插手过前朝事。孤身一人出宫,没有任何朝中势力沾染,白纸一张,干净得很。
长宁侯愿意养着她,就如同豢养一只鹦鹉,日后教她什么,她就得学什么,学的不一样还不行。
对于忠臣良将来说,她是值得雕刻的良木,然而对于乱臣贼子来说,她便是绝佳的傀儡。而所谓忠奸,对于掌握着项清性命的东衍来说,两边也就是一线之隔,谁能保证长宁侯就别无二心……
换句话说,她就非得被人拿捏么?
项清在心中冷笑:
你们连姑奶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项清拿条带将垂落的青丝束成少年样式,又将长宁侯前两日送她的外袍穿在身上,微微将下颌抬起,压低声问道:“我同哥哥像么?”
“……”
何止是像。
闻燕英一瞬恍惚,只觉得看见了项琅本人。
但只是一瞬,很快,闻燕英就明白过来项清终不是项琅。两人的五官极为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项琅人如其名,从来都是温润俊朗,哪怕只是个少年,却有种为人主令人甘愿追随他的气魄。而项清……方才的几句直来直去的逼问,直使闻燕英难以招架。
项清太过凌厉。这股凌厉并非战场杀戮所淬炼出的锐气,而是一种独立于世的拔俗。凡尘俗世,过于洁净则容易被玷染,过于刚硬则容易被折损。
闻燕英皱眉,这不是身为人主该有的气质。
*
将项清带回营帐中后,赵纵又纵马回到了校场上。广场上立了一排靶子,他一边骑着马,一边引弓射箭。
弓弦拉开,箭无虚发,箭箭命中靶心。来来回回,偌大的校场只听得划破长空的利箭声。
飞驰中,赵纵全身肌肉绷紧,专注箭尖所指的方向,右手放开,羽箭冲出。
箭尖撞击靶面的声音却并未传来。这一箭射空了。
天色已暗,靶面已经看不清,溶于漆黑的夜色。
赵纵平息呼吸,将弓放下,今日到此为止。
白天项清躺在地上说得一番话,他站在一边未置一言,却字字句句听在心里。
这几日父亲同大哥夜夜在虎帐中秉烛议事,平日里见到也是神色凝重。他们谈话的内容不难猜测,定然是与讨伐项烈相关。长宁侯面见五皇子时,赵纵也在身边,将太熙宫发生的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项烈排行第三,是梁惠帝项渊的哥哥,梁景帝的儿子。太子早夭,梁景帝尚在位时,因项渊德才兼备,便立其为储君,而项烈,只是一个将养于宫外绫华园中的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后来因其武艺出众,才得以入宫担任校尉。
景帝莫名十分不待见这个老三,连看见也不行,干脆封为雁泊王,发配去戍边。这一道旨意,带给大梁王朝无穷的隐患。
项清所言雁泊王何等英武,赵纵并非不知。曾经,那雁泊王和枭云骑的威名也传遍东衍十六郡。
能荡平西山脉的铁骑……
赵纵自出生以来,从未离开过东衍。虽时常随父亲大哥出战于邬岭的深山老林里,但所交手的大多都是些流寇山匪,压根称不上是对手。青甲军的威名是他爹长宁侯年轻时打出来的,那时候莫说是赵纵,连他大哥都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洺山起义军覆灭之后,青甲军便再无敌手。赵纵自小听着父亲的英勇事迹长大,心向往之。
那日帐中的谈话,听闻梁帝被屈辱钉于东门之上,他难抑心中之怒,手按上身侧的啸渊剑鞘,只恨宫变那日自己不在当场。
可是他太年幼了,只有十四岁。
父亲只是命令他担任五皇子的护卫。整天跟屁虫一样,护在那位跟他一样大的小子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赵纵攥紧了手中的长弓,抬头望天。黑云遮住了星空,他感觉心头燃起的火在被东衍连天的雨一点点浇熄。
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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