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大大方方审视眼前的男人,见他不回答,便说:“比如精神病?滥、交?狠毒?”
“还是美丽?”她问,好整以暇地等一个答案。
沈异浑身一激灵,看向她,“你知道?”
“当然知道,”梁月不甚在意地说:“他们是怎么编排我的,我当然知道。我生活在这里,这个小区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从我身边经过,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议论,我都知道。”
“沈警官不也知道?今天早上那个男人问我多少钱?”
“多少钱,呵,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梁月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瞬也不眨。
沈异被她的目光烫到,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任何一个其他男人一样。
沈异想说他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那样的男人,也不信流言蜚语,可在开口的瞬间,却觉得喉咙酸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她的目光还落在他身上……
手指充血发涨,他掏出烟,夹了一根在指尖,艰难说:“都是流言,不可信。”
沈异自认为这是有分寸的安慰,低垂着眉眼,面容沉寂。
“流言?”梁月倏地一笑,“你怎么确定这是流言?”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沈异说:“我亲眼看见你把那个男人赶走了。”
“是吗?那我要说是价格没谈拢呢?”梁月表情十分戏谑,她好奇他的反应,可他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
她便又问:“你不问问他出了什么价?”
沈异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被无端掌控的感觉。
他进退维谷,牢牢看着她,猜想她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猜不透,怎么也猜不透。
两人无声地看着彼此,像在默哀。
沈异眸心微闪,率先挪开目光,盯着桌上的苹果看,这次不用数,一共三个。
而今天是星期五。
梁月注意到他的目光,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攥在手里。
果然,男人的目光追了过来。
“吃吗?”她问。
沈异愣着,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看见梁月从茶几底下掏了一把匕首出来。
那匕首有些年头了,匕柄上雕刻的花纹看起来不那么深刻,长年累月之下被磨得圆润模糊,刀刃却闪着银光,十分锋利。
她一只脚从宽大的蓝色拖鞋里退出来,往前一伸,脚尖勾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拉,短短一瞬,脚又重新蜷进了拖鞋里。
沈异始终沉默,直到看见了她削苹果的方式,才拧眉着急起来。
看得出来,梁月已经很努力了,可厚厚的果肉仍旧连着皮一并落在垃圾桶里,砸出咚咚咚的声响。好好一个圆滚滚的苹果被削的如此清瘦,下刀比较狠的地方已经没什么果肉了。
沈异看她一眼,放下烟,倾身接过苹果和刀,“我来吧。”
梁月倒也不隐瞒,无所谓地说:“我不会削苹果,学了很久,但一直没有学会。”
沈异问:“那你平时是怎么吃的?”
“洗干净,连皮一起吃。”
沈异点点头,放慢了削皮的速度,不动声色地一点点示范。
他垂着眼,注意力全放在手里这颗已经无法拯救的棱角分明的苹果上。
他忽然觉得有趣,有趣于她削苹果的方式居然跟削土豆一样。
梁月观察了片刻,幽幽说:“我不喜欢这样的削皮方式。”
“嗯?”
沈异停了手里的动作。果皮薄薄一条连在一起,悬垂在垃圾桶上方。
四目相对,梁月慢慢说:“我不喜欢刀子追着手指走的那种感觉。”
沈异垂眸,闪着寒光的刀刃距离他的拇指不过两寸。他一时无言,竟荒谬地认为以这样的方式削苹果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梁月皱着眉头,紧盯住苹果和刀,似是在担忧。
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异不敢轻举妄动,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手指慢慢发烫发麻。
他捱不住,手指动了动,又削了几寸,说:“追不上的。”
梁月还是不抬眼,只盯住刀子,像一只猫盯住缝隙里的老鼠。
如此的全神贯注,倒叫沈异不好再多言。
沈异削好苹果后递给了梁月,梁月有些错愕,“你吃。”
“我不吃。”沈异又往她那边递了递。
梁月接过苹果,小小咬了一口,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沈异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这副样子,便问:“不好吃?”
梁月没有回答,而是又咬了一口,表情仍是奇怪的。
沈异擦干净匕首,往茶几下一搁,又问了一遍,“不甜?”
梁月将嘴里的果肉咽下去说:“我从没吃过削了皮的苹果。”
沈异问:“不习惯?”
梁月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过了几秒,沈异问:“介意我抽一根烟吗?”
“你随意。”
沈异点了烟慢慢抽着,他的视线落在茶几底下,刚才放匕首的时候就发现了那里还放着一本书。
他很确定,之前是没有的。
书页泛黄破旧,封面早已丢失,所以无从得知书名是什么。
沈异拿了起来,“你平时看书?”
梁月答:“随便看看。”
沈异翻了翻,无心那密密麻麻排列的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吐出一个烟圈,忽然觉得心神不宁,哑声问:“讲了一个什么故事?”
梁月停止了咀嚼,认真做答:“讲了一个老师利用职务之便和不同的学生发生关系。”
她想到了他的职业,觉得这样说会引起误会,补充道:“一个教外国人学习汉语的老师,和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女学生发生关系,都是成年人。”
沈异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再次翻了翻这本书,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好像变得沉重了一点,随意抓住的字眼变得不再普通,他渴望从一个字或一个词就了解到这本风流韵事的全过程,可又没那个耐心。
“你看完了?”他把书放在茶几上。
“没有,不过快了。”
沈异不想就这样结束话题,追问:“看到哪儿了?”
梁月咽下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他,手却伸了过来,悄无声息的把书拿在了手里,翻开。
她读道:“我不是没有想过那样,可就是做不到,就是不起作用,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后头死死拽住了我……”
梁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合上书,轻轻放在了茶几底下。
沈异一头雾水,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剐蹭。
“想过哪样?……做不到什么?”他问。
梁月摇摇头,往沙发上一靠,舒服地吁出一口长气。
为了守护这个无关紧要的秘密,她闭上眼小憩。
气氛安静,但好像并不尴尬,耳朵里尽是绵绵的雨声。
她等着对面那个倔强的警察再次问话,可等了许久都没听见任何动静。
睁开眼,才发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相很好,嘴巴轻轻闭着,整张脸都放松下来,没了平日里的严肃和凌厉。
指节上那支烟已经烧了大半,灰烬长长一条,将断未断。
梁月倾身拿下来,碾灭在烟灰缸里,她观察了他一会儿,给他盖了一条毯子,然后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春日里太容易困倦,再加上熬了夜,沈异睡了冗长的一觉,什么梦都没做。醒来时,入眼是陌生的环境,身上还盖着一条深咖色的毯子。
他有短暂的迷茫,等回想起来自己在哪儿,才懊恼起身。
厨房里有动静,沈异往那边走,想了想又回头将毯子叠好,规整放置在一旁。
梁月换了一件衣服,咖啡色的长袖打底衫,款式中规中矩,下身依旧是宽松的牛仔裤。
沈异站在门口道歉,“对不起,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
他看见梁月蹲在垃圾桶旁削土豆,左手拿着土豆,右手拿着削皮工具,食指和中指间还夹着一支烟,削几下又吸一口,真是奇怪又有点可爱的行为。
梁月很快就削好了,打开水龙头要冲洗,指尖的烟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放哪儿,她相中了盘子,手伸到一半,烟就被接了过去。
沈异说:“你洗,我帮你拿着。”
梁月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她看他一眼,专心洗土豆,接着开始切丝。
厨房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声音,很快,一盘土豆丝就放在了盘子里。
沈异还站在一旁。梁月在衣服上擦手,五指张开,贴着后腰的衣服,正面一下,背面一下。
他等她擦干净了才将烟递过去。
梁月夹烟的时候,小指触到沈异的骨节,他瞬间感受到一股湿意。阴凉地附在皮肤上,然后慢慢沿着手臂往上攀升。
厨房的池子正对着窗口,外面是浓郁的树叶,油亮亮地闪着光。
梁月一手插在腰上,悠闲看着窗外抽烟,等抽完了才开始起锅烧油。
她做饭不着急,经常做着做着就会停下来抽一支烟,然后再继续。
沈异在这时候问:“宋怀义经常打你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