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轻轨站，没多远他们就停下了脚步。商语安看着门口“梧洲市第一中学”的牌子陷入了沉思。
刻板印象里这种带点超能力的设定，应该再搭配上一个隐藏在深山、需要一点特殊手段才能进入的神秘学校才对。
这怎么看都只是一所普通的高中。
“历史上也确实存在过专门接收特殊能力者的学校，但那是以前技术不成熟，对特殊能力者的认识不够。在国特总局设立及相关法律法规出台前，特殊能力者的处境都相当尴尬。
“但现在，国家对特殊能力者的监管技术已经发展到出生时就可以通过基因测序，来确认是否是特殊能力者了。
“而随着特殊能力者群体的壮大，国家对哨兵向导的生理科普做的越来越好，我们平时和普通人的区别也不大，民众现在对特殊能力者没有以往那么排斥，没有说完全把我们同普通人隔离开的必要。
“更何况一般来说大脑发育到一定程度才会开始出现比较典型的感官过载，一般在十六岁左右，正好是上高中的年纪。久而久之，那些私立的特殊能力者学校就都合并到公办学校了。”
这个念头才从脑海里冒出来，就被一旁的孟晓岚敏锐地捕捉到，并及时做出了解释。
她提起过，她的向导能力类似于读心。
“别告诉我你们也要高考。”
孟晓岚真的点了点头：“对啊——你们不用上学的吗？”
“当然要。不过我印象里漫画小说里那种有超能力的高中生好像都没怎么读过书。”商语安念叨着，“其实多数时候感觉学校都只是摆设。”
“虚构是虚构，现实是现实嘛。教育可是很有必要的！
“大家都是正常上学，到高中才会专门给我们分个小班，会额外上一些专门的技能课，教我们如何科学控制感官，引导我们自己去探索一下精神图景之类，文化课都是照常不落下的。
“不过对于特殊能力者来说，思想政治类的课程都是必修课。”
“而且事实上和平年代从军的特殊能力者都是少数，哨兵毕业后比较常见的去当公务员，警察消防员之类的，也有去当医生的，运动员也很多，专门去当品酒师调香师的也有。
“向导的就业面就相当广泛了，当老师和心理医生的比较多见，但也有不少从政从艺啊。梧洲上一任市长就是向导。啊对，还有现在当红的那位明星，谢絮因也是一位向导。
“特殊人类都是很多年前的叫法了，所以也真的算不上什么漫画小说里提到的超能力者。”
商语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一定是特殊的呢？”孟晓岚不是很理解，“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仔细想了想，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原本生活的地方。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特殊”本身就会是一种罪过，一定会被区别地对待。
孟晓岚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难得沉默地带着商语安穿过一条连廊。
他们到的时候恰逢学生下课，不少穿着统一制服的学生从他们的声旁跑过。
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活力四射，揽着同伴好像有说不完的秘密。嬉笑声穿过他的耳朵，这是商语安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第一次在空气嗅到一丝愉悦的气味。
他停下匆忙的脚步，怔怔地站在那里。
扑通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小鸟，在人群里肆意奔跑的野兽，喧闹的动物们占据了校园，却不显得拥挤。
大部分学生似乎并不能看见这些飞禽走兽。他看见他们径直的从动物的身体里走过，而那些动物的“主人”却熟视无睹。
小猫直愣愣地撞上他的脚踝，喵呜一声又攀上他的肩膀，接着扭动身体扑向一只灰喜鹊。而在同时那边的女学生恰好从身后搭上同伴的肩。
“那些动物。”商语安喃喃着，“是什么？”
他才意识到在禁闭室里看到的才不是错觉，这些都不是他认知里的动物。
“你竟然不知道精神体吗？”那只小猫的“主人”听到声音后好奇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余光瞥见了他脖子上的柔软布条，仰起头惊喜地问他，“叔叔，你好像也是向导诶？”
一石激起千层浪。女生的声音不算大，但不巧的是哨兵们的听力恰巧又很好。于是在场所有年轻的特殊能力者都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好奇的目光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百会穴，商语安短暂地失了神。
好在课间休息的时间短暂，学生们很快地被急促的铃声赶回了教室。
那一群小动物一个个都泄了气一样，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仿佛他刚刚的见闻只是一种错觉。
商语安显然是被那么多人一齐盯着时吓到了，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局促的四肢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商先生？您还好吗？能听到吗？”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孟晓岚也有点慌了。拼命在他眼前挥手。这种应激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商语安的意识才慢慢回笼，张着嘴想要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这种奇特的现象。
仔细看看，那一直待在孟晓岚肩上的小猫似乎是从出大楼以后就不知所踪。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肩上的小猫？”
“花花？”孟晓岚一挥手，小猫便凭空从她的手中变了出来，冲着商语安喵喵叫，向他打招呼。
“啊，我明白了。”孟晓岚眨眨眼，“是精神体啊商先生。”
商语安有些不解。
“呃，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复杂，我们后面慢慢说？”孟晓岚歪头，名叫花花的豹猫也和她一起歪着头，“花花是我的精神体，也是我的感知能力的外化。或者说，是我的精神世界的一部分具象化出来的伙伴？”
商语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小猫看。
准确地说，这位坚信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者，世界观终于在“精神体”这一概念下遭到了彻底地冲击。
“我现在最好奇的一点是。”商语安还在消化这个巨大的信息量，“这个精神体，它们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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