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岑澈此言,书越筝愣了一瞬,随即眉眼完出一道很浅的弧度。
方才跟着苏枝筱来到南阁时,书越筝小心翼翼瞥着四周动静,然后“一不小心”地失足滑进浅湖之中,衣摆尽湿,沾了些淤泥。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书越筝喃喃道,向乘月使了个眼色。
随后便跟在管家左右去处理自己的一身淤泥,沐浴更衣必不可少,这次为她置备热水的依旧是那个曾在南阁匆匆一瞥的姑娘。书越筝定睛看她,微微颔首向她致谢。
那边乘月眼明心亮地跟着苏枝筱去寻岑澈,二人交谈时乘月本欲回避,没成想苏枝筱倒笑笑开口道:“乘月,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
“知道了,苏姑娘。”
二人商议的并非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关于岑嫽如今的去向。得了命令的乘月恭顺地站在二人身后,不置一词。
待到苏枝筱要走时,乘月得了空闲便开口对岑澈道:“岑大人,我家姑娘方才同苏姑娘一起来的,不过方才跌落池塘好不狼狈。姑娘这几日本就因头风病着,身子不大好,大人若是此刻有闲,不若过去看看呢。”
闻言岑澈倏尔心头一悸,骨节分明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他却始终没露出什么多余表情,却暗地按下心绪。
“好,我会去的。”
乘月得了此话,又忆及书越筝的叮嘱,匆匆跟在苏枝筱身边离开了南阁。
风舒云卷,流云四散。
岑澈克制地迈开步子挪向客房,他忽而想起有整整二十四日与她未见了,那所谓头风不知真假,岑澈心间忧惧,步子也不由得迈得更急了些。
绕过曲廊,后院客房那侧他堪堪推门而入,只见一盏屏风堪堪立于房中,女子大抵是正在沐浴,日光下身形若隐若现。岑澈见状连忙夺门而出,整个人呆若木鸡般站在门外,负手而立,耳边只余心跳如催。
那厢正泡在浴池里静候岑澈的书越筝听见响动,正欲起身唤岑澈,却只听得他果决拉上房门的声响,书越筝呆滞片刻,眼睫轻垂微微笑了起来。
她差点忘了,她喜欢的人是个顶顶好的正人君子。
思及此处,书越筝匆匆忙忙从浴池里跳了出来,带落满地水渍。又慌忙地套上中衣外衫,衣衫系带认真系好,发丝沾了水渍湿漉漉地搭在肩侧也不顾及,吱呀一声拉开房门。只见门外之人背对着房门,一言未发,耳廓却泛起浅浅的红晕。
书越筝步履轻巧,她拉上岑澈的手腕,眸光里带着晶莹的温柔。
那日苏枝筱对她说的话她悉数听进心里,彼时有多神魂欲碎此刻再见岑澈就有多不舍,他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恪守着自己的准则,前世他埋得那样深的心意即便无人知晓或谴责,他也会因师徒之名自我放逐。
书越筝想到这里,忽而就很想叫他的名字。他二人错过了太多年,她不想再让他带着负罪感爱她,他们之间早就不是师徒二字可以概括的情谊。
试探的话脱口而出,却不如上次唤他名字那样全是演技的愠怒,而是带了几分坚定的温声轻唤:“岑澈。”
这样的名字一出,书越筝明显感觉到手掌握着的手腕轻轻发颤。这样叫他的名字,追根溯源居然是初见那夜,如惊弓之鸟的她遇到了心软仁善的岑澈,用刀抵着他的脖子轻佻地唤他岑澈。在他握着她的脚踝为她止血疗伤时,又不疾不徐唤他岑子霁。
他在她面前总是镇定自若,又或许他从小便始终如此平静无波,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轻易展露心绪,只因始终无人可以承接他的情绪。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话音刚落,岑澈便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见到来人一副出水芙蓉模样,他目光凝了瞬息,视线随即落向被她紧紧握着的手腕,喉间微微滚动,半晌才应道:“好。”
书越筝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牵引着他,竟是一副要牵着他走向浴池的模样,岑澈嘴唇翕动片刻,却还是没能主动询问。
书越筝思及那日与乘月的闲谈试出在那道未知监视下沐浴时大抵是安全的。想了想要怎么向他开口才能劝他过去,总不能直接开口问岑澈你要不要随我一同沐浴,万不得已似乎这样也可以,但会不会还是自己先钻进浴池,然后再看着他将近些日子的经历坦诚以待会比较好?
醉心沉思时,一时忘记室内方才被她晕了满地的水渍,步履打滑后一个趔趄,她竟直直向后倒去,人在骤然脱力状态总是会试图拉住些什么,书越筝亦是如此,她稍一施力,便带着岑澈一齐摔向浴池。
“扑通”一声,满室水雾顷刻四溅。
书越筝从浴池里抹了把脸匆匆站起身来正欲辩解,却见一旁岑澈僵在原地,他被书越筝扯着侧身跌进浴池,衣衫大半被晕湿。瞳孔微微放大,尽数是毫无戒备的惊愕,眸色里罕见地现出几分不知所措的尴尬神色。
书越筝向他身边挪了挪,存了几分逗弄心思,她抬手握向岑澈骨节分明的手,动作轻巧地攥着他的指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向他倾诉这些日子的见闻。
“我们非得在浴池里说这些吗?”
岑澈衣衫湿透,耳廓泛起的红晕不知何时偷偷涌向侧脸,最终竟连脖颈都染上些不易褪去的绯红。他紧紧抿着唇角,下颌紧绷,甚至连余光都避开了书越筝。
“师父,之所以在这种地方说这些,是因为我确定沐浴之时你我二人所说的话不会被那所谓天道监视。”书越筝收敛语气,正色道,“师父,你放心,我方才没有存心非礼你的意思。”
书越筝最后一句话带了些信誓旦旦的意味,岑澈将将转过身来,没成想书越筝干脆利落地扯着他的手臂微微倾身,“啾”地一下将带着水雾的吻落在岑澈侧脸。
“现在这样才是。”
“你……”岑澈被她这近乎刁蛮无赖般的动作惊扰,他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最终将声音压低几分,温柔更甚,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方才乘月说你头风,可好些了?”
“那不是真的,师父不要相信。”书越筝坦诚道,话音一落便垂下眉睫,略显沮丧般地撑着浴池一侧撒娇道,“如今敌暗我明,与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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