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亥与代善的轰然倒台,犹如在赫图阿拉上空炸响一道血色惊雷,余波滚滚,数日未息。努尔哈赤强撑着病体,以铁腕处理后续,其雷厉风行之下,是肉眼可见的精神骤颓。他也没有忘记关于岳拖兄弟是否被构陷之事,他下令彻查,本就因为丈夫失势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叶赫那拉氏彻底崩溃。不过半日,真相便赤裸裸地摊开于御案前——御赐东珠完好无损地在叶赫那拉氏的妆匣暗格中被寻回,坐实了她构陷继子、挑拨天伦的毒计;而代善不听辩解、对亲子动用私刑几致死的暴行,亦被一一证实。
努尔哈赤握着查证奏报,手背青筋暴起,良久,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不仅私通后母,竟是昏聩糊涂至斯,被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对亲生骨肉残忍若此,可见这个孽畜毫无半点父子之情!
朝堂之上,气氛肃杀到了极点。努尔哈赤当众颁下处置:叶赫那拉氏心肠歹毒,紊乱宗室,即行废黜继福晋之位,赐白绫自尽,其家族亦受申饬,颜面扫地。
经此一事,努尔哈赤仿佛被抽去了不少精气神,连日沉默寡言,唯有目光扫视众臣子时,愈发锐利而多疑。整个赫图阿拉乃至朝堂,都笼罩在这位大汗沉郁的怒火与巨大的失望之下,人人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成为下一个被风暴撕裂的牺牲品。
就在这片万物屏息的压抑氛围中,四贝勒皇太极,迎来了他二十二岁的生辰。
若在往年,贝勒生辰,尤其是大金如今实质上的储君,必定是八方来贺、盛况空前。然而此刻,代善旧部人心惶惶,努尔哈赤心情恶劣,皇太极深知树大招风之理,更不欲在此时刺激父汗敏感的神经。因此,他只吩咐府中略作准备,仅邀请了几位至亲挚友,关起门来小聚一番。
是夜,贝勒府的小厅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冬的寒意。没有喧天的锣鼓丝竹,只有温暖的烛光和几案上精致却并不奢华的菜肴。受邀前来的,唯有济尔哈朗与乌林珠夫妇。济尔哈朗向来与皇太极交好,是坚定的支持者;乌林珠则是玉章的胞妹,自小便亲近。
济尔哈朗举杯,声音沉稳而真挚:“四哥,生辰吉乐!值此多事之秋,弟唯愿四哥身体康泰,诸事顺遂。”乌林珠也紧随其后,笑容明媚:“四哥生辰安康!愿四哥如松柏长青,福寿绵长。”她说着,偷偷捏了捏旁边玉章的手,姐妹俩相视一笑。
皇太极面上带着惯常的沉稳,但眼底的暖意却清晰可见。他举杯回敬:“多谢。一家人,不必拘礼。”他目光扫过坐在身边的玉章,她今日穿着一身和他同色的水蓝旗装,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更衬得眉目温婉,她正含笑回望他。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乌林珠性子活泼,拉着玉章说些姐妹间的体己话,济尔哈朗则与皇太极低声谈论着近来的军政要务。
这时,一直在乳母怀里好奇张望的洛博会,忽然挣扎着要下地。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皇太极面前,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道:“阿玛!阿玛!生辰快乐!”
皇太极难得地露出了极为柔和的笑容,俯身将儿子抱到膝上:“洛博会,知道今天是阿玛生辰?”
洛博会用力地点点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在怀里摸索着。他今日戴着个小小的荷包,此刻正费力地从里面掏东西。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家伙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小把东西——是几颗圆润光滑、颜色各异的小石子,显然是平日里在花园玩耍时精心收集的宝贝。
“给…阿玛!”洛博会献宝似的将小石子捧到皇太极眼前,大眼睛亮晶晶的,“好看!石头…亮亮!”
稚嫩的童音和这份纯真无邪的心意,让整个厅堂都弥漫开一种柔软的气息。皇太极朗声大笑,接过儿子那沉甸甸的心意,仔细地看了看每一颗石子,温声道:“洛博会真乖,这是阿玛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阿玛很喜欢,谢谢洛博会。”他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儿子的小脸,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玉章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眼中笑意更深。她起身,从阿裕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和一个用素色锦帕包裹的小巧物件,走到皇太极面前,盈盈一拜:“贝勒爷,生辰安康。妾身备了两份薄礼,愿贝勒爷喜欢。”
皇太极先接过那个锦盒,在众人含笑的目光中打开。里面是一卷尚未装裱的素白绢本。他将绢本徐徐展开,只见上面是玉章亲笔绘就的一幅墨竹图。竹竿挺拔劲节,直刺苍穹,竹叶萧疏却充满生机。画幅右侧,题着一行端丽飘逸的小字:潜龙待时起,劲节自凌云。
皇太极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幅墨竹和题字上,厅内一时寂静无声,济尔哈朗眼中闪过深深的赞许与明了,乌林珠也屏住了呼吸。
接着,皇太极的目光落在那素色锦帕包裹的小物件上。玉章轻轻解开锦帕,露出一个玄青色缎面香囊。香囊正面用极细的金线和银线绣着一枝怒放的红梅,梅枝遒劲,梅花或含苞或盛放,针脚细密精巧,栩栩如生。香囊边缘滚着细细的银边,简约而雅致。
玉章温声道:“这是妾身亲手绣的香囊。里面装了辟秽安神的香料,贝勒爷常于案牍劳形,或思虑过甚时,闻一闻,或可稍解烦忧,提神醒脑。”
皇太极将墨竹图小心卷好放回锦盒,然后珍重地将那枚精巧的香囊握在掌心。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玉章,“乌那希,你有心了。这两份礼物,我都……极喜欢。”
生辰宴在温馨与默契中结束。济尔哈朗夫妇识趣地起身告辞,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家三口。
送走客人后,洛博会已经困倦得睁不开眼,被乳母抱下去安睡。皇太极则牵着玉章的手回到卧房。冬夜的寒气被暖炉隔绝在外,室内只余下灯火的柔和与两人之间流淌的温情。
他拥着玉章在临窗的暖炕上坐下,炕几上温着清茶。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无声地落在庭院里,衬得室内愈发静谧温暖。
皇太极握着玉章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感受着那份温软。“有你在侧,有洛博会天真烂漫,有济尔哈朗夫妇真心道贺,”他顿了顿,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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