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骊栈道,泠雨弥弥。
容晴从公主的辇车上出来,低垂着眉,对着世子道:“世子,公主身子好很些了,叫您莫要挂牵。”
萧潋闻声颔首,低声同她道了声谢,又说了好些些歉意的话,行礼离去。
骊山栈道比起巍山好走许多,但却因为雨过滂沱的缘故,让久经泥路的车轮又多了阻力,一路上行缓时停,估摸又要多花些时日才能到京城。
萧潋的马车在公主一列之后,过到最后一辆印着凤印的辇车时,视线内多了一抹深蓝,黑靴踩在泥泞路上,却是一尘不染。萧潋抬起头,路上泥泞,公主的护卫众多,便舍了崔浊在一旁跟着,独自一人过来问询公主身体的状况。
公主病了两天了,他却是昨夜好晚才知晓,先前说着有机会带着自己师弟林濁见一见公主,但在金拂寺那两日他并没有去特意求见,更多的是去先前遇到蝼兽的地方再次摆卦布阵,问询山下的村民看是否还有其他妖兽出现。
这一遭下来,妖兽是降了,公主染病却是后疏。
“世子莫急,公主只是染了风寒。”侍女的脸撇过,又屈腰在他耳旁说了句,“公主怕耽搁行程,所以便满了下来,叫奴切勿声张,望世子莫欠怪。”
萧潋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他是家中长子,又自小送入真安观学道,闲暇之余顺便照顾小他两岁的师弟林濁也是无微不至,师父说他专注,父亲言他博采,母亲却言他比往常的男孩儿心细,日后定招女子喜欢。
他们说的都没错……只不过……
“萧世子?真是巧。”
明明朗朗的声音如山涧流水般冲刷过来,本该是如珠落玉盘般出落,在眼下听来却莫名让他有些稍稍混沌。
两人未见过几次面,萧潋想起来,这位看着就带着些神秘的陆公子总是喜欢在他去寻公主时莫名出现。
他很快低首,也同他打了声招呼:“陆公子。”
抬眼,才见到他手上还捧着一杯青玉瓷杯,护在手里好生细心,缕缕热气浮上来,应是烫,将他指节处都烫红了,他却如同浑然不觉般的:
“萧世子这是去看望公主来?陆某正要去,敢问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陆戚南微微低首,鸦黑睫毛如同乌蝶般扇了扇,未等对面人叹息道:“女子身子一向弱些,我本劝着说在巍山栈道多停留些,不奈…”
后面的话淹没在了雨声里,萧潋听着,本想告诉他公主的状况,如今听完又心生出愧意出来,一时间喉咙哽塞,隐隐有百口莫辩的难言之意,正踌躇着,面前的陆公子似乎也不打算说下去,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捧着瓷杯往前走,同他说道:
“世子,可否让一些?陆某为公主熬了些驱寒的姜枣茶,正要送过去。”快些滚,这玩意真有些烫手。
陆戚南柔目蹙着,心中戾气浮生,真有些想将手里的东西扔了。
在萧潋看来却是他对公主关心正切,虽说两人并不相熟,他对陆公子的了解甚少,旁人也曾有意或无意向他传言陆公子算不上公主之友,只是中途被公主所救,怜他被劫匪追杀失了马车和侍卫,孤身一人,便一起带上了车。
姜枣茶?陆公子还特意为公主做了这个吗?
萧潋眉心一拧,说不上有多好受,只是觉得自己方才带的些时珍草似乎多有些敷衍与冒昧,那时珍草虽说药效快,但味是极哭,他应叫阿浊给他备一些蜜糖一起送过去,更好入口。
“啊…嗯,恕在下一时眼拙。”萧潋侧身,连带着将伞一齐抬高倾斜,动作迅速麻利。
泞路窄小,本就停着车他们又都是握着伞,若是其中一人不让道,或是说有人忙冲直撞,必定会让另一个人衣肩沾雨。
陆戚南低低一笑,握着手中蓝伞压过眼眸,尽量让他上去瞧着和善些,不让萧潋看出异样,虽说若是被瞧出来了他也无所顾忌,只是自身的忍耐限度有限,怕自己忍不住给萧潋下蛊子而已。
蛊。
他忽地将目光敛过去,萧潋也并未侧首走掉,反而像是目送他一般瞧着他的背影,两人的距离没有很远,只是这短短一眼,却好像有千折百转般长,早在前些天陆戚南就注意到,他先前下的那魑蛊似乎未能深入萧潋的体内,应是受其体内的真气影响或是他身上的法器所驱。
先前蠵主也曾告诉过他,那定安候的小世子生来体质就比常人不同,说是什么承阳灵体,说得天花乱坠,陆戚南草草听了几句,后面的话权当左耳进右耳出。蠵主倒也没怪罪他,只是摸了两下黑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倒是可惜了他的一只小蝎子。
“陆公子可是忘带了些什么?”
见他匆匆瞥他一眼,却又不说话,萧潋倒是率先打破了这场平静。
陆戚南唇角微勾,下眼睑的那颗痣就好像白纸上晕开的一点墨,弯眉的时候就好像狼收起了尾巴,带有一种孤鸷与淡淡的亲近感,似乎在认真思考自己是否忘记带了些什么。
直觉告诉萧潋这位陆公子有些非同一般,可是他这几日观察下来却察觉不出异样,就连从陆戚南的面相上卦出来的都只是寻常命相,甚至说还是偏向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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