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和耳朵不停地流血,达旦吓坏了,顾不得风车村的人会不会害怕山贼,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未痊愈的烧伤,她背着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底下跑,艾斯和路飞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你们赶到风车村时,你已经不流血了,干涸的血迹在你的脸上、耳朵下拉得很长。达旦帮你擦拭的动作生硬,又很小心,山贼常年紧握武器的粗糙大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村里唯一的诊所设备简陋,医生只能给你做简单的检查。你的双眼瞳孔扩散,对光无反应,而且也没有听觉惊跳反应。医生折腾好半天,只能推断出你是因为受到外界刺激,从而导致的突发性失明和失聪。
你们借住在玛琪诺的酒馆。这几天里,你的情况有了好转,虽然眼前依旧模糊不清,但至少能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光影了。
医生再次检查后,叮嘱你要坚持用药,以及避免强光和噪音的刺激。
医生说:“也许会慢慢恢复。”
玛琪诺和达旦商量:“要不要先让她在村子里住下?”
无法视物,也听不到声音,你肯定不适合再在山上生活了。达旦知道让你留在风车村,是最好的选择。
可达旦犹豫了:“艾斯那小子……”
达旦的话还没说完,酒馆后方的门窗发出轻微的响动声,原本应该待在里面休息的路飞、艾斯和你不见了。
自从受伤后,你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突然的颠簸把你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摇醒,模糊灰暗的视野里只有快速晃动的地面,你恍惚了好久,才意识到你趴在艾斯的背上,他正背着你往山上跑,右手还夹着呼呼大睡的路飞。
虽然失去了视觉和听觉,但你对“能力”的掌控似乎更强了。你感受到艾斯急促的呼吸,以及他不安的、砰砰乱跳的心。
艾斯带着你们跑了好久,最后停在一颗大树前,他背着你,咬着路飞的后衣领,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把你们推进树洞里。
你摸索着在树洞里坐下,路飞还在睡觉。你又坐起身,伸长手,东摸摸,西碰碰地去找艾斯的位置。他没有躲开,也没有说话。
艾斯的手好冰,一点温度都没有。
发现你们不见了,玛琪诺和山贼们一直在山上寻找你们的踪迹。直到夕阳把达旦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让其他山贼和玛琪诺都先回去。
达旦说:“我知道艾斯在哪。”
达旦走到你们藏匿的那颗大树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在艾斯年纪更小一些,在他还没有认识萨博、路飞和你的时候,他第一次从卡普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无法接受世界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的恶意,他头也不回地冲出山贼之家。
他就这样一个人直接死在外面就好了,艾斯满心愤怒地想。
那天达旦和其他山贼也找了他很久,最后是达旦发现了艾斯留在树下的痕迹。
达旦抬起头,注视着在完全笼罩在黑暗中沙沙摇曳的树枝。眼前的景象,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艾斯。”达旦说:“我们回去了。”
达旦等了很久。上方终于传来响动,艾斯一只手扛着路飞,一只手捞着你的腰,从树上滑下来。
艾斯背着你,达旦背着路飞。你们往山贼之家的方向走。
你睡得太久,这会已经完全醒了。夜里的山风很凉,你无聊得趴在艾斯背上哼歌,偶尔伸长手去抓抓他的头发,掐掐他的脸,但艾斯始终不给你任何回应。
“达旦,艾斯不理我们欸。”你郁闷地靠在艾斯的背上:“我们母女被人算计了。”
达旦:“……”
艾斯到底要怎么理你?!是你聋了,本来就听不到好吧!
第二天,达旦在山贼之家附近的树木之间都系上粗绳,让你能扶着绳索辨认方向和位置,路飞跟在后面,认认真真地平整地面上所有可能会绊倒你的凸起,把细碎的沙土都仔细打扫干净。
但当你真的抓着绳索摸索方向,试探着一点点挪动时,你的“能力”感受到艾斯的那团影子像雪崩一样轰然塌陷了。他转身跑掉的动作太快,带起的风拂过你的脸庞。
路飞看着你没有焦距的双眸,他扁着嘴,你伸手去扯他的脸,橡胶脸蛋软软的。怪不得他们总喜欢扯你的脸,艾斯,还有,萨博。
路飞不敢哭,他瞪着眼睛,使劲憋住眼泪。你感受到路飞憋得快要背过气了,只好放开他。
“我去找艾斯啦。”你把能力放出去,到处摸摸、探探,你看不到,却感受到面前的一切却从未如此真实的呈现在面前,甚至比你抓着绳索走路还要方便。
路飞没注意到你是怎么走路的,他在你背后抹眼泪,从瘪着嘴小声地哭,到放声哇哇大哭。
查,追出山贼之家也要查到艾斯在哪!
你对能力的掌控似乎更强了。你把它放出去的时候,好像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整个森林的上空。你很快找到艾斯藏在哪颗树上。
你抬起头,睁着眼,即使你看不见。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你的眼睛上,晒得你的脸颊发烫。你眯了眯眼,又很快感受到脸上变得阴凉。艾斯躲在树上不肯下来,却用身体替你挡住了阳光。
你忍不住用能力摸摸艾斯。蜷缩着的,气鼓鼓的,他真的好像河豚哦。
艾斯生气了。
是谁惹他生气了?你认真想了想,决定用排除法,先排除你的问题。
你声音拖得长长的:“让我们到后台把艾斯请出来好吗?掌声响起来——”
艾斯:“…………”
艾斯气愤地从树上跳下来,气流吹起你的头发。他气愤地说:“你又在乱七八糟地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艾斯好生气:“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知道现在我骂你,你也听不到——”
看到你双眼无神,一脸茫然地对着风吹过来的方向,艾斯不说话了。
用能力确认艾斯大概的位置,你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你平静地说:
“不是答应过艾斯了吗,无论怎样,我都会找到你的。”
你的双手触碰到艾斯的瞬间,他的视角似乎被拉得很远很远,他看到自己和你站在草地上,花的香气,鸟的叫声,纷纷扰扰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切又在瞬息中回归原点。
没有焦距的眼眸倒映着艾斯怔怔的表情,你双手捧着他的脸,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我看到啦,艾斯左边脸上的雀斑,比右边脸上的多欸。”
艾斯沉默许久,抬手覆上你的手背,他的体温比你高出许多,你感受到他颤抖的掌心传来微微潮湿的热意。
在你看不到、听不到的这段时间里,艾斯学习认字的速度很快,他在你手心写字,你辨认出他写的是:
“我在这里”
你收拢手指,艾斯被你捉在手里。
艾斯好笨,都在你手上写字了,你肯定知道他在这里。
你在心里叹气,文盲真是害人。
你的听力恢复得比较快,艾斯磕磕巴巴地给你念书,你撑着下巴听,路飞睡得从你的腿上又滚到艾斯的身上。
艾斯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许多航海图,他尝试去弄懂,并复刻它们,你抚摸着艾斯笔尖在纸张上划下的凹陷。你原以为最聪明的萨博会成为你们之中的航海士。
视力和听力恢复后,你也开始看关于航海的书籍。学会如何测算经纬度,你悄悄在半夜一边烧纸,一边默念山贼之家的位置。
萨博鬼,萨博鬼,快来找我们。
艾斯请玛琪诺教他打招呼的方式,路飞也像模像样地旁听,可惜效果甚微。
山贼之家从只有一个说话特别难听的你,增加到有整整三个说话特别特别难听的小孩。你们都在用非常尊敬的语气,说非常不敬的话。连玛琪诺都开始怀疑自己。
你一本正经地说:“话说出来,心里就干净了。话憋在心里,心里就脏了。”
达旦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声对玛琪诺说:“意思是她知道自己在说垃圾话是吧?她暴露了对吧?”
路飞听到了,他很不满:“她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艾斯说她现在都很少提三个条件了!”
你赞同地点头:“我已经很少用逻辑严谨、证据充分的话反驳其他人了,这样显得我太坏,太没教养了。”
玛琪诺干巴巴地笑,抓着艾斯的肩膀,严肃地对他说:“你以后要保护好她,知道吗?”
“我本来就会保护她。”艾斯有点迷茫,又很认真地为你辩解:“她也在变强的。”
艾斯很执着,很迫切地督促你和路飞变强。他的焦虑来源于你们,你想不懂。
你们在山上修行的时候,艾斯急起来,就会一个劲地说你和路飞这不对,那不好。你一般都不放在心上,但是路飞会很不服气。
回过神,你才注意到艾斯和路飞又吵了起来,还在山贼之家外扎起了分别悬挂着艾斯国,和路飞国牌子的帐篷。你蹲在达旦国的牌子下看他们吵架。
结果路飞国一出事,冷战就彻底宣告结束,无论面对的是你,还是路飞,艾斯总是最先低头和好的那个人。
你托着下巴:“艾斯国,你崛起吧……”
艾斯气坏了:“你什么意思啊!?而且你干嘛还待在达旦国!”
你大惊:“什么,我也要参战吗?”
“不然呢!”
你慢吞吞地爬进艾斯国的帐篷:“好吧,艾斯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以后呢?”
你不假思索地回答:“以后也是。”
艾斯的嘴角往上提,你说:“艾斯国的国王大喜,重重有赏——”
嘴角凶巴巴地往下撇,艾斯揪你的脸:“我赏你这个!”
你们在一起学习,修行,攒钱,偶尔还要挨来看望你们的卡普爷爷的打。时间流逝得飞快,卡普爷爷越来越频繁地催你们去当海军,你和艾斯决定在十七岁的那一年赶紧跑路出海。
离开的前一晚,你忽然醒来,能力预警你,有人在山贼之家外。
你披上衣服,走出山贼之家。那天晚上的月色很亮,你看到达旦坐在门口的树墩上,地上倒着几个空酒瓶,听到你的脚步声,达旦顿了顿,把手上的烟掐灭。
达旦背对着你,她没有转过来。她说:“你要跟着艾斯出海了。”
达旦不会告诉你们,或者说,山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你小时候突然失去视力和听力的事情,始终是她心底挥不开的阴影。以及,悄无声息死在大海上的萨博。
达旦看过你们在山上修行,你们在山林间跳跃、奔跑,和野兽搏斗。她知道自己养的是三个小怪物,然而、然而。
你挨着达旦坐在树墩上,她的情绪和体温源源不断地向你传过来。你歪了歪头,头发上香波的气味热热闹闹地向她贴过去。
你认真地说:“嗯,没办法呢,因为他是我无论如何都希望能梦想成真,获得幸福的人。”
达旦没说话。你抬手,在空中指了个方向:
“明天,我和艾斯会从海湾出发,然后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前行,大概半天的时间,就能到下一个岛。我和艾斯会去岛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船,顺利的话,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就是……”
你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达旦手中的香烟被反复捏紧,又松开,过滤嘴揉得破破烂烂的,烟丝从皱巴巴的纸卷里刺出来。
“人小鬼大的。”达旦咬着烟,没点火。沉默许久,她说:“你也要开心。”
你弯着眼睛笑:“达旦要经常看报纸哦,我会成为大作家的。”
第二天达旦还是不肯送你们一程,她留在山贼之家。你们挥别岸上的路飞、玛琪诺和山贼们,大家目送你和艾斯拉起风帆,朝着新的方向出发。
山贼们回到山上,告诉达旦,你和艾斯给她留了话。
“艾斯说,多谢这些年的照顾了。她说的是,‘妈妈,我和艾斯出门了’。”
达旦一下就哭得稀里哗啦的:“白、白痴啊,只是寄住在这里的两个小鬼而已,干嘛这么肉麻啊!”
“你好肉麻啊。”听完你给山贼们传的话,艾斯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
船不大,勉强够你和艾斯面对面伸直腿坐下来。你伸着小腿,一下一下地踢着艾斯黑色皮靴的靴底玩。
你说:“毕竟及时说想说的话嘛,万一我们刚出海就死了呢。”
“……说话好难听啊!我才不会让你随便死掉。”艾斯只被你震惊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很少因为你突然的暴言生气了。
是的,艾斯彻底对此麻木了。
你回头看向离你们越来越远的港口,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科尔波山的影子。达旦会在那里沿着你指过的方向,想象你们出航的模样吗?
骗你的,达旦。
还没抵达下一座岛屿,你和艾斯的船就沉了。
理论和实践之间显然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你们学会看气候的变化,可当小船被暗流卷住时,你们不知道如何才能逃脱。船在风浪中形变得厉害,船板之间的缝隙不断渗水,涌进来的海水堵也堵不住,舀也舀不完。
船上的物资不多,大部分放在你们背着的小挎包里。你和艾斯面面相觑,当即选择放弃抢救这艘小船,纵身跳入大海中。
你们在汹涌的海浪中游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座岛的轮廓缓缓浮现在海平面的尽头。
你筋疲力竭地爬上岸,瘫倒在沙滩上休息。艾斯四处张望,发现这是一座面积不大的无人岛,周围的海域颜色深浅交错,明显在水下潜藏着许多暗流。
还好你和艾斯从小在山上长大。你们在无人岛上搜寻各种生存资源,还找来浮木和藤蔓,试图自制新的小船。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在旋转的暗流中崩解分离,你们一次又一次灰头土脸地爬上岸。
艾斯决定走得再远些,看看岛上还有没有其他机会。你找到他时,艾斯正在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争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愉快。
看到你过来,艾斯又高兴地向你介绍另一个人:“这是丢斯!”
面具男大叫:“喂,都说了不要乱给别人取名字!”
你盯着这个叫丢斯的男人,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储备粮吗……?艾斯也回归童心了呢,还给储备粮起名字……”
“我们还没到吃人的地步吧!”艾斯震惊了,他挠挠头,向整个人都僵硬了的丢斯解释:“她开玩笑的,她最近沉迷悬疑推理小说,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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