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愣神的功夫,眼前的大爷被另一个大娘挤走。大娘伸出双手虚笼着我的袖子,热情洋溢地笑道:“哎呦这位仙长,瞧您这通身的气派,定是在其他仙山上清修的上仙吧?此番来昆仑,是要去昆仑仙宗拜谒的?”
“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大娘身后又钻出一个瘦小的少年,蹦着挥手:“仙长!仙长!我就生在昆仑山脚下,这山上山下我早都跑遍了,每条路都门儿清!我可以给您引路!”
“仙长别听他胡扯,我才是从小在昆仑山里长大的!祖上数三代,还给西王母娘娘遛过青鸟呢!您看看我这‘登仙散’,用的就是瑶池——”
“溜个屁的鸟,你个卖假药的!滚开滚开!……仙长看我,我这昆仑仙宗地图可是真神仙所赐,保真呐!”
“仙长别信他!这小子上个月带人上山遇着狼,自己扭头就跑!”
“胡说!那不是狼!是,是……昆仑仙宗养的看门神兽!”
我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互相揭短,终于弄清楚这些是什么人——他们都是揽客的向导,靠着领人上昆仑山寻仙来赚钱——主要是去寻那传说中的‘昆仑仙宗’。
据说那昆仑仙宗依山而建,亭台楼阁足足绵延三千里——
“……那个,昆仑山也没有三千里吧?”我忍不住出声。
没人理我。
我:“……”
行吧。
我继续听他们描述那绵延得比昆仑山还长的昆仑仙宗,据说里面遍地都是金银珠宝,还长满了奇花异草,守门的是三层楼那么高的大仙狗,还有十二对铜狮子,眼睛里能喷火,凡人只要一靠近就会被烧成渣渣!
但是不用担心!
这些向导们都是有门路的!
有的在山崖下捡到了一件金光闪闪的防火披风,不畏惧喷火铜狮子;有的则是跟仙人学了如何炼制隐身丹,保证不会被发现;也有的家里祖传了一根三百年的大骨头,可以引开大仙狗……
只要给足了钱,就能立刻跟着施展神通的向导们混入昆仑仙宗,拜仙人为师、学长生秘法!
这位仙长想得长生吗?我们正在做活动,两个人一起长生可以打八折!仅限一个时辰哦!
我听得十分意动,但又担心被骗。
——那必然是不会被骗的!
咱们可是经验丰富、神通广大的可靠向导!和外面那些连昆仑山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的骗子可不一样!看看咱们的名册,这一个个的姓名,可都是被咱送进昆仑仙宗、得道成仙的!累计起来可有数……数千人了!
值得信赖!
我大受震撼。
据我所知,天庭登记在册的仙人也才数百名,那传说中的昆仑仙宗的仙人数量竟然是天庭的十倍!
“不愧叫仙宗啊……”我喃喃。
耳边忽然听见一声闷笑。
我循声望去,是一名蓝衣青年。我记得他是跟在我后面进城的,此时正趁着我被围住,悄悄地顺着人群边缘往外溜。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促狭地挤了一下眼睛,溜得更快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号蓝衣,像一只跟着老母鸡的小鸡仔似的,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快快地追在他背后逃离了城门口,再后面竟然还跟着一长串趁机偷溜的人,每个人都不忘向我这个不幸被捕获的冤大头投来感激又同情的眼神。
我:“……”
人间,好险恶。
9
我试图说服热情的向导们我对登山寻仙不感兴趣。
也不去拜访仙友。
更不买仙丹。
“仙长不感兴趣,也要为后面这位小仙长考虑啊!”一个新挤进内圈的白胡子老头乐呵呵地道,“贫道看这位小仙长精满气足,定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我犹豫了一下。
他立刻掏出了一本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古籍:“仙长看贫道这本《先天一气阴阳混元龙精虎猛大宝典》!绝对是一等一的修行功法啊!”
我:“……”
你这功法,它正经吗?
一只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把我从人群中往外拽。我扭头一看,锦煜阴沉着脸,以力大砖飞的气势拖着我从人群中硬生生犁出一条路。
“少跟他们废话。”这小子一边用那双三白眼无差别瞪视着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一边冷冷地道,“不是说去休息吗?”
“轻点轻点……嘶,嘶!”我疼得直抽冷气。
这破孩子手劲太大了,拇指还正好压在我手腕的刑伤上。天帝作证,剔神骨的时候第一下钉穿的就是那里,疼得很。
锦煜翻了个白眼,大概是嫌弃我走得太慢,拽得更用力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神色也很凶恶,充分证明了自己不是会在景点上当受骗的人。向导们终于肯放人,我也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疼得都没知觉了的右手,抬头打量这座以寻仙为名的镇子。
营造样式和三百多年前差不多,但比起京城,这里的制式更随意,木料却更扎实。许是挨着昆仑山不缺木头的缘故,廊柱都颇为大气,还做了不少飞檐的设计,很有特色。
见我盯着檐口目不转睛,锦煜却没有像方才那样急着催促。等我看够了,他才出声:“你是去神庙休息,还是去客栈?”
“客栈,客栈就行。”我急忙说道。
我个人对神庙十分过敏。
托锦湆那个随处追求刺激的小畜生的福,这天上但凡和祭祀沾点边的神仙大多都见过我并不倾情出演的活春宫。我成神后到了天界,跟别人介绍说我的封号是鹊华,没一个人知道。但如果我说我本名是林修礼,哇哦,那众人的目光就纷纷转了过来,一个个面色红润,欲言又止,场面十分令人尴尬。
好在成了神仙的都比较要脸面,即便是先从我的春宫认识的我,也会客客气气地说着久仰久仰,聊一聊天气,再聊一聊花草,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大家都不感兴趣的领域。
当然了,我在地府里的熟人也不少。锦湆历代长辈们的牌位都见过我,还包括一位被收入族谱的外姓人。他们对我比对锦湆还熟,因为有时候那小畜生搞完抬脚就走,把我单独仍在奉先殿里过夜……呃。
老,老锦家在出了锦湆这个玩意儿之前家风还挺清正的,出过三位贤君,并没有责怪我勾引他们老锦家的后辈。我刚死进地府的时候,锦湆他爹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说都是他害了我,早知道他就应该立下遗诏命我永不归京。我心说那也没什么用,只会让锦湆驾着马车天南地北地赶来搞我,那逆反的小畜生真干得出这种事……
这时候得额外提及一下那位被收入族谱的外姓人,她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将军,对外立下赫赫功劳,对内搞死了猜忌心强的老皇帝,又扶持一个六岁的小屁孩登基为帝,顺带着逼人家认她为义父。我猜她的本意是想等权力收拢后再来个三请三辞的禅位佳话的,可惜没等到那天就旧疾复发,很遗憾地让老锦家又延续了几百年。
老锦家把她留在族谱里的原因也很好笑,是因为年幼的皇帝太害怕她,怕给她除了名就会被她的魂魄索命。而等他死后,他的儿子不知道爹为何要把这个屈辱的名字继续留在自家族谱上,不知道怎么脑瓜子一抽,觉得这是父亲故意留着这段屈辱、以此警醒后人,于是就……这么留下来了,让她继续在老锦家左祖右社的紧凑布局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位没有老锦家血脉的女将军,也没继承到老锦家祖传的薄脸皮(锦湆除外),她见我第一面就大笑三声,蒲扇大掌响亮地拍在我的屁股上,问我要不要去她的阴府里做她的男宠——她坦诚地说她看上我的屁股很久了,另外我的嘴也……
后面的话我没记住,因为我的大脑空白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挺庆幸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用手拍我屁股,而不是抽我嘴巴子的。
10
我从那些糟心记忆中回过神,锦煜已经把我领到了一家客栈门口。这客栈看起来是街上最高大奢华的一家,名字仿佛是为这座寻仙镇量身打造的,牌匾上的【仙客来】三个字混入了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踏过客栈门槛时,带来的风让柜台上方悬挂的八角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客栈老板看了一眼铃铛,立刻露出一副笑脸迎了过来:“哎呦,这可真是贵客登门呐!”
“怎么个说法?”我很感兴趣地问。
“您不知道吧,咱这儿得名仙客来,可就是因为我这祖传的宝贝铃铛!”客栈老板热情地道,“您别看这铃铛不起眼,它可只认有仙缘的人!依我看呐,您这面相,这气质,准保儿的仙缘多多!”
仙缘多多,别说,还挺接地气。
我心平气和地问:“店家,你这铃铛谁进来都响吧?”
“怎么会呢!”客栈老板拍着胸脯道,“您要是不信,就在小店里坐坐,我给您上些茶点,让您亲眼看看我这宝贝铃铛的厉害!”
哦,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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