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之后,宗思衡就被宗夫郎带着去了花神庙,这是她们一贯汇合的地方,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了。
女人坐在满是灰尘案桌旁,穿着富贵的衣服,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手,正不经意的把玩着掌心中的扳指。
她头上戴了厚厚的一层斗笠,叫人看不清面容,然而一举一动却显得格外优雅,她见父子两人迟了,语气和缓:“怎么现在才过来?”
宗夫郎面带讨好:“大人,是小主子他,吃饭吃的慢了些,才来晚了。”
女人见此突然笑道:“是吗?”
“不要脸的东西,什么东西还敢往主子身上栽!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自己掌嘴!”
她言笑晏晏,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惊,毫不留情面。
宗夫郎更加卑微的站在一侧,自发的就开始自己扇自己巴掌:“贱僮知错,贱僮知错……”
然而自始至终,女人都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宗思衡的身上,饶有兴趣似的说着:“听说你去了裴世安家?”
宗思衡点了点头:“是。”
女人看着他的脸,忽的笑了:“你怕什么?我是你师傅,你如果要是想去什么地方,我会拦着你?”
而后,她又走上前,仔细的打量着宗思衡:“就怕你翅膀硬了,不听话,连带着血海深仇都忘的一干二净!”
宗思衡被她那仿佛衡量物品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不自觉就升起股子寒意,低下头恭谨道:“范师傅的教诲,徒儿不敢忘。”
范师傅看他这样听话,终于满意了。
“看你的样子,裴家人对你很好?”
而后,她又扬起了头,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的嗤笑了声:“当年裴世安是你母亲的伴读,但是却在你母亲受难的时候置若罔闻,冷眼旁观,这样的白眼狼奴才,再好,也不过是施舍的小恩小惠罢了。”
原来裴世安居然还和母亲有着这一层关系吗?为什么之前范师傅从来没有说过?
宗思衡的头深深的低着,不敢抬起来,他心中翻江倒海,实则对于范师傅的话却也只是信了一半。
他不是小孩子,不至于连这样明显的好不好都看不出来。
范师傅接着道:“裴世安的女儿已经死了,你过去也是做个寡夫,别为了这一点东西迷了眼,因小失大。”
“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卑贱的贫男,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卿,别演戏演的叫自己都当了真。你的荣光,只有殿下才能给你。”
其他的宗思衡并没有太在乎,在意识到对方根本不知道裴褚还活着的事时更没有出言提醒,但是“卑贱”二字却仿佛深深的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叫他刺的生疼。
宗思衡的手缓缓收紧:“请师傅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范师傅敲打了他一番,见他乖顺了,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书信:“你把这个放到裴世安的书房里。”
宗思衡只觉得猛地心头一惊,他动作缓慢,伸手将那封书信接了过去:“师傅,这里面是什么?”
“里面放的是关于裴世安的一些证据。”
范师傅把书信又往宗思衡的手心里推了推:“这封信关乎着你亲妹妹的大业,你可别让我失望。”
顺滑的纸张落在他手心,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宗思衡抓住了,他手指微颤,看着那信:“您是要裴世安死吗?”
“如果只是裴世安一人的话,我如今住在裴家,可以趁其不备,杀了她。”
他说的郑重且冷静,以至于叫范师傅都没有发觉其中动摇的心绪和颤抖。
范师傅笑盈盈的:“你倒是够狠,没让我看错,不过………”
她帷幕下的脸叫人看不清楚神态,捉摸不透,声音却格外薄凉。
“我要的,可不止这些。”
宗思衡的心狠狠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手心满是冷汗,用力到手指骨节都泛了白。
“我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宗思衡表现的很正常,甚至正常的过了头,他身上有着裴世安给的零花钱,顺手在街边买了两个糖葫芦仔细的包好,又买了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带着,自己走回了裴家。
“咚咚咚!”
小院的门被敲响了,原本还在屋子里练字的裴褚猛地坐起,小跑出去开门:“宗哥哥!你回来了!”
宗思衡将东西放到了其他地方,看她这么激动,伸出手将身后的糖葫芦拿了出来:“这是给你的,少吃点。”
糖葫芦是刚做好的,还带着温热,晶莹的黄色糖浆裹着山楂,裴褚开心的接了过去:“谢谢宗哥哥!”
她咬了口山楂,先是因为长久没碰过被酸的脸都皱了起来,而后又继续咬了口,咽了下去:“好好吃!自从回京城,我已经好久没吃过冰糖葫芦了。”
她一口气吃了三颗,这才意识到旁边的宗思衡还没吃,于是仰起头,踮脚将另一支糖葫芦放到了宗思衡的下巴边:“你也尝尝。”
宗思衡因为白日的事,并没有胃口,摇了摇头拒绝了她。
裴褚抓住他的手腕,敏锐的发觉了他的不对:“宗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她此言一出,原本就有些风声鹤唳的宗思衡立马僵硬了身体反驳:“没有,我很开心。”
裴褚感受着嘴里的酸甜,咀嚼着糖葫芦道:“那为什么宗夫郎没有和你一起回来?是李大成阻拦了你不放人?还是你和宗夫郎吵了架?”
她不了解宗思衡的事情,从她的角度分析了最差劲的打算,也就是这些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宗思衡心头压了一块怎样的大石头,宗思衡蹲下身,他无力的坐在庭前的树下,看着脚下的草地:“没有……”
他悲哀的想着,他从记事起,都在被推着走,做什么都是。
报仇……
他心知为什么宗夫郎如此反感,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心疼他或者其他。只是因为,如果他真的跟了裴家人,以后作为一个有了身份的寡夫,他再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体做什么,就难了。
同样的,这次的任务,范师傅叫他来,不光是为了毁了裴家,也是想要毁了他那点痴心妄想。
真是好狠的一群人。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他不想做什么帝卿,也不想做人上人,他就想好好的,有吃有喝的活着,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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