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京城的风添了几分凉意,御书房外的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宋云安背着书包穿过回廊时,正撞见几位伴读聚在角落里低声议论,话题离不开即将到来的秋闱——虽与他们这些稚子无关,却牵动着京中所有勋贵朝臣的心,连学宫里的气氛都跟着凝重起来。
“听说了吗?今年秋闱的主考官是李太傅,他可是二皇子的恩师。”
“那岂不是说,二皇子的人要占尽先机?”
“嘘……小声点,被其它皇子的人听见,又要争执了。”
宋云安脚步未停,像没听见似的走进书房。赵奕已经坐在座位上,手里转着支笔,见他进来便抱怨:“这破天气,冷得人手都握不住笔。”他面前的书册翻开着,上面满是歪歪扭扭的批注,显然是昨晚没好好温书。
宋云安放下书包,将一个温热的手炉塞进他怀里:“我娘让厨房煨的,揣着能暖和些。”这是白云桃特意叮嘱的,知道赵奕畏寒,每日让青禾备着暖手炉,由宋云安带给七皇子。
赵奕眼睛一亮,立刻把冰冷的手揣进去,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你娘疼我。不像我母妃,只知道让我背那些枯燥的文章。”
宋云安没接话,翻开自己的书册。他知道,淑妃近来对赵奕管束极严,不仅每日加了两时辰的课,还让他跟着朝臣学处理庶务,显然是想借秋闱的机会,让七皇子在景元帝面前多露些锋芒。
先生进来时,脸色比往日严肃几分:“今日不讲经义,我们论策——就论‘秋闱取士,当重才还是重德’。”
这话一出,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秋闱取士本就是敏感话题,重才则可能被指为“结党”,重德又可能被斥为“空谈”,稍有不慎便会触怒皇子派系。
赵奕皱着眉,显然没头绪,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宋安。宋云安不动声色地在纸上写了个“衡”字,推给他看。
赵奕眼睛一亮,立刻举手:“先生,儿臣以为,才与德当衡之。无才者难以治国,无德者必致祸乱,唯有才德兼备,方是国之栋梁。”
这番话虽简单,却切中要害,连先生都赞许地点点头:“七皇子所言极是。宋云安,你以为呢?”
宋云安站起身,声音清朗:“学生以为,衡之固然重要,更需‘辨’。才易显,德难查,需设细目以辨真伪——譬如考其乡邻,察其言行,观其临事之态,方能知其真德。”
他竟能在“衡”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出具体的甄别之法!先生抚掌道:“好一个‘辨’字!宋小公子此言,颇有见地!”
赵奕听得眼睛发亮,等宋云安坐下,悄悄竖了个大拇指——他就知道,宋云安总能想出好主意。
散学后,两人并肩走在御书房的石板路上,赵奕忽然说:“昨日我母妃说,秋闱放榜后,要在宫里设宴,邀请新科进士,你也来。”
宋云安脚步微顿:“我只是伴读,去了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赵奕满不在乎,“我说你能来,你就能来。正好让你见识见识,那些进士是不是真像文章里写的那么厉害。”
宋云安拗不过他,只好应下。心里却隐隐觉得,宫中设这场宴,恐怕不只是为了笼络新科进士那么简单。
回到定国公府,宋云安把秋闱论策和赴宴的事告诉了白云桃。白云桃正坐在窗边绣小衣服——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显怀七个多月,行动渐渐不便,却仍坚持亲手给腹中的孩子缝制衣物。
“衡之,辨之……”白云桃放下针线,若有所思,“你说得很好。只是这‘辨’字,最是难行。”在官场里,真德往往敌不过利益,多少有才之士,最终都折在了“德”字上。
“娘,那我该去赴宴吗?”宋云安问道。
白云桃想了想:“去。但记住,少说话,多观察。尤其留意那些新科进士,看看他们是围着二皇子或其它皇子转,还是与七皇子亲近,更要记下那些谁都不得罪、只埋头饮酒的人。”
宋云安点点头,把母亲的话记在心里。他知道,这场看似寻常的宴席,实则是各方势力的角力场,他这个小小的伴读,必须步步谨慎。
秋闱放榜那日,京城里鞭炮声此起彼伏。新科状元是江南来的寒门士子,名叫周明轩,据说文章写得极好,且为人耿直,不攀附权贵。放榜后,他没有先去拜会主考官李太傅,反而去了国子监,说是想看看京城的文脉之地。
这举动让不少人意外,也让景元帝颇为欣赏,特意召见了他,夸他“有风骨”。
宫中的宴席就设在三日后。宋云安跟着赵奕走进院门时,见宾客满堂,衣香鬓影,比定国公府的宴席热闹得多。二皇子赵弘也在,正端着酒杯与几位进士谈笑风生,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瞟向门口,带着几分审视。
“那就是周明轩。”赵奕用胳膊肘碰了碰宋云安,示意他看角落里那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人。周明轩正独自饮酒,面对周围的寒暄,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并不热络。
宋云安点点头,目光扫过全场——果然如白云桃所说,大部分进士围着二皇子或其它皇子,唯有寥寥几人,像周明轩一样,安静地坐在角落,既不攀附,也不得罪。
宴席过半,淑妃忽然提议让新科进士赋诗助兴。二皇子立刻笑着说:“周状元文采出众,不如就请周状元先来?”这话看似推崇,实则是想让寒门出身的周明轩在权贵面前出丑。
周明轩站起身,从容道:“臣不善应酬,只知‘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若要赋诗,臣愿以‘秋闱’为题,献丑了。”
他朗声道来,诗句里没有称颂,没有谄媚,只写了寒门士子十年苦读的艰辛,写了对“唯才是举”的期盼,最后一句“但求朝堂无弊政,何惧风霜染鬓华”,更是掷地有声。
满座寂静。二皇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淑妃却抚掌笑道:“好一个‘但求朝堂无弊政’!周状元果然风骨不凡!”
赵奕也跟着叫好,偷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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