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就结束了。”
柏林危机也是以这句话结束,宣告从此,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彼时春节刚过,不知是开学的日子太早还是春节的日子太晚,开学时都没出正月十五。
二仙大学在辽城本地上,寒假给自己报了个支教项目,就在上海周边,丑苹果产地。
厌学玄学大师去支教,沈棣棠想着都胆颤。
满屋子祖国的花朵,她讲什么?
“系数肯定不是四,多不吉利啊”,“三好,三生万物”,还有“你扔橡皮扔到离卦了,答案不准重新扔”。
无异于拿开水浇花,都别活了。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二仙非常出色,支教结束还拿了个人奖,奖金足够在她开学前来上海玩两天。周翊正值春假,闲得到处找人玩,干脆也来上海集合,组织五个人趁刚开学聚聚,活动没什么创意,依然是KTV。
沈棣棠在不如跳(5)群里看到这个提议,本不想去。毕竟她和愉琛处在一种尴尬的境地,类似汽水瓶子里的那颗弹珠,不上不下地卡着,除了将玻璃瓶摔碎,没什么好办法。
可这个春节,她过得实在太没意思,按部就班地复习补考、画画还有打三倍工资的零工,唯一算是有点节日氛围的事,是讨债人都中场休息回家过年,她手机很太平。
哪怕春节期间,上海都热闹得人声鼎沸,怎么还是觉得孤单?
两个月不见,愉琛清瘦许多,皮肤薄得透明,但不是气色好的那种透明。
周翊鬼哭狼嚎的背景中,视线对上,他就冷漠地移开。沈棣棠忽然有点后悔,来之前没跟他说点什么缓和下关系。
她是真想放松点,沾沾人气。
她在KTV的皮质沙发上缓缓朝他移动,沙发阻力很大,她挪了半首歌才到。饶是挪的这么慢,她也没想好说什么。
脑子一热,窜出来一句:“今天就先当朋友,行吗?”
愉琛冷脸睨她一眼,她立马觉得要坏事,压低声音补充:“不是那意思,我......”
“那什么意思?”他问,“朋友?”
沈棣棠窝火地想走,叹口气又坐回来:“说了不是那意思,我们的事儿后面说。”
“后面什么时候?”他咄咄逼人。
“什么时候?我给你立个字据算了。”
愉琛说:“我还在等你上个字据兑现呢。”
沈棣棠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说见她妈妈的事。
......他这嘴也挺该死的,没比她好多少,就是会装。
“难得聚齐你能别在这找茬吗?你到底想怎么?”
“所以这群人,当然尤其那位,”他下巴点点付柏杨,“都排在我前面。”
“你能公平点吗?”他又一次问,“画画、妈妈、班长、二仙、周翊、画室的学长......还有谁排在我前面?该不会这家KTV也排在我前面吧。”
她莫名其妙地怼:“不是你有事吗?”
沈棣棠某一刻甚至觉得,谈恋爱时那个温柔体贴的愉琛是假象,此刻咄咄逼人的才是他。
他们这边动静越来越大,付柏杨侧头看了几眼,口型问她:怎么了?
愉琛没再压着声音,直直地望向他:“有你什么事儿啊?我们还没分手呢。”
“分手?什么分手??谁和谁分手??”周翊拿着麦回头,三句话在包厢内反复回响。
这个年纪的人,尤其周翊,就不知道体面二字怎么写。
他毫无眼色地把麦克风往愉琛嘴边一怼:“咋了咋了,啥啥啥?”
愉琛没动,平和到诡异的声音从麦克风传出:“对啊,阿花,谁和谁分手?”
KTV隔音很差,周遭很嘈杂,他的声音不尖却能钻进耳朵。沈棣棠觉得自己被逼到角落,他就是逼着她承认他们在一起过,哪怕后缀是分手。
承认会怎么样?
其实不会怎么样。
但到这个份上,哪还有低头的余地。
“我哪知道。”沈棣棠推门冲出去,反手摔上门。
KTV的门关不严,钟摆似的晃。
愉琛推门出去,将人拉到隔壁无人的包厢,攥着她手腕的手指用力。沈棣棠吃痛,手一翻挣脱,一脚踹在他腿上。
“当时答应的不是你吗??我不兑现承诺?你不是也挺能反悔吗?”
“嘶——”他痛得抿唇,“是,我答应了,可我后悔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隐瞒,也不知道你消失去干嘛了,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他皱眉,“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啊?”
“你嘴是今天才长出来的吗?”她忍无可忍,“早干嘛去了?”
“是,我没说,可我说了难道你就会同意吗?不会同意为什么要提?”
“你之前明明就什么都没说!”她崩溃道。
“那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啊为什么啊?!那几天你到底去哪了,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我现在都觉得,我根本不了解你你根本不了解我!”
“......”
对话鬼打墙似的绕,没半句人话。
吵什么呢?不知道。
他说:“你真的是个很没耐心的人,你跟我在一起,也是三分钟热度吧。所以从在一起就给自己留足后路,做好分手的准备....”
“什么叫后路???什么叫分手的准备??怎么着跟你分手是得先举办个什么隆重仪式吗?”
后路,这词难听极了。
否认一切真挚,将人说成个趋利避害的野蛮生物。
“那不然是什么?!那通电话后两周你就能去牵别的男人的手,我们还在一起,就有人接连给你发暧昧消息,那不然是什么?!”
这是更严重的指控,可沈棣棠这辈子都不可能跳进自证陷阱,她能把陷阱炸飞。
“对,你就想说我出轨,我见异思迁呗。那迁都迁了,话也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怎么样?”
“哈。”他脸上不带笑意,“我要怎么样?我能怎么样?”
周翊正鬼鬼祟祟地把手机塞到门缝里记录热闹,沈棣棠咚的一声推开门,手机一声脆响砸在地上,咻地滑远了。
“你确实不能怎么样。”沈棣棠站在门口,冷脸回头。
“我们早结束了。”
/
沈棣棠摔门而去后,便骑车冲进夜色里。这地方离家有几公里,她将共享单车蹬得呼呼响,于车少人少的大路上飞驰。
周遭的路灯和灌木迅速地退后,可远处的寂静夜空与通明灯火一成不变,仿佛她费尽全力地奔跑,却仍在原地。
愉琛在沟通这事的态度上就两个极端,要么像今天这样闭口不言,要么像柏林危机那样,咄咄逼人,句句不饶人。
但这不是她生气的原因,她一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遇事先忍,忍到尽头,忍到极限。
愉琛暗中帮她,并非像他开始说的那样,为了恨她,为了报复,她确信他是出于关切,出于好心。
可她还是难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徒步攀上高耸入云的绝壁,于山顶向下俯瞰,却发现早有人暗中托举,帮她作弊。
这是她一开始就想规避的,哪怕以分手为代价。
可现在看来,都是徒劳。
近六百万的债务,六年寡淡又拥挤的日子,连轴转的工作,狰狞的债主,消失的绘画欲望和独自前行的孤单,还有,分手,都是徒劳的代价。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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