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南清城的青石板时，江知烨三人已在城郊的破庙落脚。
柳漠澜靠着斑驳的墙壁咳嗽，掌心沾着淡淡的血迹——毒蝎那一掌震伤了他的肺腑。
方妙撕开江知烨胳膊上的布条，伤口周围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正是千面毒的征兆。
“得尽快找到解药。”方妙从包裹里翻出半株干枯的避蛊草，搓碎了敷在伤口上，“毒蝎被抓，他身上应该有解药。”
江知烨按住她的手：“安德鲁要公开审理内奸，毒蝎是关键证人，不能现在去要解药。”他望向庙外摇曳的芦苇，想起老爷书房里的星图，“而且，我怀疑毒蝎被抓是清道夫的圈套。”
柳漠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我父亲……他托人给我带了消息。”他从袖中掏出一枚贝壳，里面蜷着只指甲盖大的小蛇，蛇信子上缠着片海藻叶，“他说清道夫的‘蜂后’已潜入南清城，目标是都察院的密档库。”
江知烨接过海藻叶，上面用精血写着一行小字：「蜂后善易容，七窍生花毒」。
方妙倒抽一口冷气：“七窍生花毒？那不是失传已久的蛊毒吗？中者七窍流出花瓣，三日而亡。”
“老爷为什么要帮我们？”江知烨捏碎海藻叶，“他不是一直想把我们当棋子吗？”
柳漠澜低头，“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帮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负，“知烨，我父亲他……其实一直被清道夫的‘缚龙蛊’控制着，当年创立黑市也是不得已。”
江知烨猛地抬头，撞进柳漠澜泛红的眼眶里。庙外传来马蹄声，安德鲁骑着匹棕色骏马停在庙门口，官服上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左臂缠着白色绷带。
“副都御史已经认罪。”安德鲁翻身下马，从鞍袋里掏出个紫木盒，“这是从毒蝎身上搜出的解药，你们快用吧。”
方妙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两颗墨绿色的药丸，散发着奇异的香气。江知烨和柳漠澜各服下一颗，瞬间感觉体内的麻痹感渐渐消退。
安德鲁看着他们，眼神复杂：“妙儿，知烨，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方妙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中的厚茧：“安德鲁，有些事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说了会连累你。”她知道安德鲁接受不了背叛，“清道夫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大，连黑市的老爷都被他们控制着。”
安德鲁沉默片刻，他看向江知烨，“我知道你被威胁了，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江知烨愣住了，没想到安德鲁早已察觉。
柳漠澜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给了他勇气：“我们需要你帮忙查一个人——南都中书省的侍郎，他可能是安插在南清的最高眼线。”
“李侍郎？”安德鲁皱眉，“他是出了名的清官，怎么会……”
“清道夫最擅长伪装。”江知烨想起蛛娘临死前的话。
安德鲁将铜哨塞进江知烨手里：“我会想办法接近他。你们也要小心，听说最近南清城来了个卖花女，专给达官贵人送‘夜来香’，已经有三个官员暴毙了。”
江知烨心中一凛，想起海藻叶上的“七窍生花毒”。
“我们先回黑市。”江知烨做出决定，“老爷说蜂后在南清城，恐怕是冲着李侍郎去的，我们不能让清道夫拿到虫蛊名册。”
安德鲁点点头，翻身上马：“我会盯着李侍郎，有消息随时联系。”他勒转马头，“妙儿，等这事结束，我们一起去看城南的石榴花吧，今年开得特别好。”
方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马蹄声消失在芦苇荡中。柳漠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会没事的。”
三人避开官道，沿着海岸线向黑市进发。途中经过一片废弃的渔村，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十几个稻草人，每个稻草人的胸口都插着支毒箭。
江知烨捡起地上的箭羽，上面刻着清道夫的眼睛标记。
“他们在警告我们。”方妙握紧匕首，“看来清道夫已经知道我们在查虫蛊名册了。”
方妙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远处海面上的黑影：“看，是鬼船！”
只见无目伯的乌篷船在雾中若隐若现，桅杆上的人指骨在风中咔嗒作响。
船靠岸时，无目伯拄着船桨跳下来，瞎眼的眼眶转向江知烨：“小少爷，老爷让我来接你们。”
江知烨警惕地握住剑柄：“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老爷的眼睛，能看到每一个角落。”无目伯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几颗黄牙，“上船吧，蜂后已经进了李侍郎的府邸，再不去就晚了。”
三人对视一眼，跟着无目伯上了鬼船。甲板上依旧黏糊糊的，乌篷里点着用人头发做的油灯，光线绿油油的。
无目伯踩下甲板上的机关，船底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悄无声息地滑入海中。
“蜂后长什么样？”江知烨问，手不自觉摸向袖中的玉牌。
“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道她喜欢戴金色的蜂形面具。”无目伯用船桨敲了敲甲板，“她的七窍生花毒，是用一千个少女的心头血练就的，中者必死。”
柳漠澜却突然抓住江知烨的手，掌心全是冷汗：“知烨，我父亲说……李侍郎其实是他安插在南清的眼线，虫蛊名册就在他书房的暗格里。”
江知烨猛地抬头：“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鬼船在雾中穿行，水面下传来奇怪的摩擦声。方妙掀开帘角，只见无数白色的手从水中伸出，抓挠着船底。无目伯掏出枚铜铃晃了晃，铃声中那些手纷纷缩回水中。
“别怕，是水鬼。”无目伯咧嘴一笑，“它们只吃说谎的人。”
江知烨看着无目伯塌陷的眼窝，握紧柳漠澜的手，低声问：“你父亲到底有多少秘密？”
柳漠澜摇摇头，靠在他肩上：“我也不知道，我成年后就离开他了。”
鬼船在南都码头靠岸时，天色已近黄昏。江知烨三人换上安德鲁准备的官差服，混在迎接李侍郎的人群中。李侍郎的府邸位于富人区，门前停着八抬大轿，管家是个长着鹰钩鼻的中年人，正在指挥仆人布置灯笼。
“李侍郎今晚要宴请同僚，蜂后很可能会趁机下手。”江知烨低声对两人说，“方妙，你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卖花女；阿澜，你跟我去书房，找虫蛊名册。”
柳漠澜点点头，方妙也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向后厨走去。
江知烨则拉着柳漠澜，假装检查灯笼，绕到府邸侧面的角门。
角门旁站着两个家丁，正在抽烟袋。江知烨掏出安德鲁给的铜牌，压低声音：“都察院的，来检查安全。”
家丁见了铜牌，立刻恭敬地放行。两人顺利进入府中，沿着回廊向书房走去。府邸里灯火通明，处处传来仆人的脚步声。
柳漠澜突然拉住江知烨，指着前方假山后闪过的金色身影：“是蜂后！”
只见一个戴金色蜂形面具的女子，提着花篮走向书房。她穿着红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密密麻麻的蜂鸟图案，每走一步，脚下就落下一片金色的粉末。
“快跟上！”江知烨拉着柳漠澜，悄悄跟在蜂后身后。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李侍郎的咳嗽声。
蜂后推开房门，柔声说：“大人，听说您喜欢夜来香，奴婢给您送些来。”
江知烨从门缝望去，只见李侍郎坐在书桌前，正在批阅公文。他看上去很年轻，面容清瘦，手指上戴着枚蛇形戒指。
蜂后将花篮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束紫色的夜来香，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多谢姑娘。”李侍郎头也不抬，“放在窗边吧。”
蜂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将夜来香凑近李侍郎的鼻子：“大人，闻闻看，香不香？”
就在此时，江知烨猛地推开门，长剑直指蜂后：“住手！”
蜂后一惊，转身甩出一把金色粉末。江知烨拉着柳漠澜侧身躲过，李侍郎咳嗽着站起来，看到江知烨手中的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们是……”
“都察院的，来保护大人！”江知烨说着，挺剑刺向蜂后。
蜂后掏出一把蜂形匕首，与江知烨缠斗在一起。她的身手异常灵活，匕首上还涂着剧毒，每次划过都留下一道绿色的痕迹。柳漠澜见状，立刻上前帮忙，短匕刺向蜂后的下盘。
蜂后纵身跃起，躲开柳漠澜的攻击，手中的匕首却趁机划向李侍郎。李侍郎毕竟是文官，躲闪不及，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瞬间泛起青黑色。
“大人！”江知烨大喊一声，一剑逼退蜂后，扶住李侍郎。
蜂后见状，知道今日无法得手，甩出几枚烟雾弹，趁乱跳出窗外。
江知烨想追，却被李侍郎拉住：“别追了，快……快帮我拿解药。”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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