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惊叶,暗云遮月。
难辨轻重的脚步踏在泥泞的山路上,飞溅的泥点敲碎了山中的平静。
林中寂静,无鸟叫,更无虫鸣。
几道黑梭梭的影子犹如暗夜间的蝙蝠,他们无声无息的盯着那个踏足这片暗夜的不速之客,一退、再退。
姜玄离像是丝毫没注意到四周的情况一样,只是拿着禅杖撑着伞,淡然地沿着山路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你是什么人!”有影子现身拦路。
姜玄离脚步不停,“很显然,贫僧是一个和尚。”
拦路者转了转眼,“你是少林寺的僧人?”
这地方离少林寺不远,眼前的僧人自然最有可能是少林寺的僧人。
姜玄离没有回答他的话,“天之道,顺有余而补不足。人知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
那拦路者眉头一跳,“你究竟是什么人?”
像是再不能忽略他,姜玄离只好道,“大约是个来找人的人吧。”
“三更半夜,来荒郊野岭里找人?”拦路人冷笑。
姜玄离也笑,“那诸位施主不也是三更半夜来荒郊野岭里拦人吗?”
没道理他们能来,他不能来。
拦路人没想到竟然会被他发现了踪迹,心下便知这和尚是个不好对付的,他警告道,“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既然来了,姜玄离也没想着自己能被他们客客气气的请进去,“这种话贫僧听得多了,但真有那个本事的却没见过几个。”
拦路人手中长剑已亮,“好狂妄的和尚!”
姜玄离道,“贫僧不过是实言相告,怎么就是狂妄了呢?”
拦路人警惕的看着他,他手腕微微一动,附近隐匿起来的数到人影瞬间现身。他们将姜玄离团团包围,仿佛只要他再上前一步,这些黑衣人就会即刻将他扑杀。
姜玄离的视线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扫了一周,既然有这么多人来捧场,那他就暂且停下脚步歇会儿,就权当是给这些人一个面子了。
他停顿在原地,“其实贫僧有一个疑问,你们从华山开始就对贫僧追杀不断,实在没道理不认识贫僧。”
至少他现在一看到这些黑衣人他就知道他们也必然是那个刺客组织的人。
那个拦路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他看着姜玄离惊道,“居然是你!”
这个被上头三番五次下令刺杀的人他们自然知道。只是按照他们组织的规矩,只有接了杀令的刺客才能够知道被刺杀者的身份和信息。由于这道刺杀同一个人的命令被下达过多次,他们这些人也才能知道被刺杀者是个和尚。只不过他们的据点离嵩山比较近,见过的和尚多了,一时半会儿便也没将眼前的和尚与之前的杀令联系到一起。
姜玄离又道,“贫僧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拦路人十分有自知之明,那么多次的杀令都没将眼前的和尚杀死,他不觉得自己和自己的这几个弟兄有那种本领。所以,时间自然是能多拖一会儿就多拖一会儿时间。
“贫僧只是想知道,不知贫僧究竟哪里得罪了贵主,竟然使得贵主三番五次对贫僧痛下杀手。”姜玄离道。
拦路人道,“主上的心思又岂会是我们这些底下人能知道的,但我们做的从来就是拿钱杀人的买卖。”
言下之意,不一定是他们主子的意思,也有可能就是有人多次来买他的命。
“不对不对,一定是贵主的意思。”姜玄离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贫僧向来为人核善,这世上应该少有被贫僧得罪的人。”
拦路人嘴角抽了抽,不是说和尚不能随意打诳语吗?说瞎话也不闭上眼,但凡你现在照照镜子呢?还没我看起来更像好人呢。他面上遮着一条黑色面巾,好歹没将表情露出来,“那就不是我等能够知晓的事情了。”
“最后一个问题。”姜玄离道,“贵主可在此处?”
拦路人闭口不言。
不管他知不知道,或是主上在不在这里,只要他透露了主上的行踪,那就已是有了取死之道了。
姜玄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贫僧不欲为难你们,待贫僧见过要找之人后自会离开。”
拦路人将已经被他藏到背后的剑又亮了出来,“那恐怕我等就要得罪大师了。”
刀剑出鞘,银白色的冷光将姜玄离包围住。
“阿弥陀佛。”姜玄离眼底凌凌一片冷色,不等那些黑衣人近身,手中禅杖往地上重重一杵,内力外现,恢弘金光以他为圆心朝四周轰然推开。
兵器落地,泥水喷溅。
姜玄离转了转伞柄,他叹气,“唉,补天阁的杀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方才拦路之人双目瞪大,“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想起这人之前说过的那句听起来似乎莫名其妙的话。
或者说,他果然知道。
姜玄离笑着看了他一眼,“自然是贵主告诉我的啊。”
拦路人被他笑得抖了一下。
细雨不断,渐渐模糊了那道远去的身影,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片呻.吟声。
***
姜玄离有预感,这次他或许会见到一个老朋友。
他继续沿着原本的路向前走,这一路上除了最开始阻拦的那一波黑衣人外就再无人拦路,就连暗中监视的人都没有了,仿佛他来到的就只是一片简简单单的山林。
“铮——”
静谧的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清凌凌的琴音,琴音雅致,和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听之别有一番韵味。
姜玄离循着琴音找过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间竹屋,竹屋一侧建了一个凉亭,琴音便是从凉亭中传出来的。
一张桌、一把琴、一个人。
只不过,桌是无名桌、琴是寻常琴、人是陌生人。
姜玄离走进凉亭中,他收伞竖在亭脚。
待到琴音缓缓停下,姜玄离才开口道,“旧友难得相见,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祝姑娘。”
弹琴的女子面上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她看向姜玄离,“你如何知道一定会是我?”
“自然是猜到的。”姜玄离道。
主要是祝玉妍这手段路数,实在是太一如既往了。再加上前段时间频频出现的魔门迹象,他真的很难不怀疑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意外稍带了别人一程。
当初他意外被系统带走穿越,来到的第一个地方并不是宋朝,系统可能是被穿越时的那道雷给劈出毛病了,将他投送到了原定时间线的六百年前,也就是隋末。
他在那个地方呆了有好几年,等系统自我修复好之后才来的这里。
当初为了脱离那个时间线,他便在一次追杀中用假死做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局,只是后来系统给他传送时间线的时候动静一不小心整大了,那些追杀他的人本来都走了,又硬是找了回来。只是当时他只顾着系统的状况了就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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