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慌张的通报声未落，贺璟就已急匆匆地进了会宁殿，见两人分坐两侧，岁月静好地各自在看书，又忍下急切，耐着性子向贺珵示礼：“皇兄。”
陆云峥随手把书卷搁到一边，俏笑着招呼贺璟：“阿璟来啦，真是稀客，快坐，梅苒，给齐王上茶。”
贺璟有意要跟陆云峥谈一谈，可是贺珵在，他又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脸色都有些微青。
贺珵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示意他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与云峥不分你我，你也别指望我回避了。”
贺璟也不是能沉住气的性子，索性都说了：“云峥，你让连澍牵头拟茶马司细则，是把我放在何处呢？即便是父皇准许你的奏报，也不该完全越过我来执办此事！”
陆云峥不高兴了：“那日在礼部，你又把我放在何处呢？你办事比我老练，那天连澍那样糊弄我，你却一言不发，事后还跟我说那些废话。其实你们打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按家事来办，对吗？”
陆云峥才反应过来，或许连澍和贺璟，存心打的也是跟她一样的主意。否则，她传令叫连澍拟细则时，连澍的第一反应是要贺璟来主持，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反驳她。
要她上奏一个中庸的、甚至拙劣的方案，然后他们来献上这个良策。
她真的有点看不懂贺璟了。被连海戈弹劾时，他顶着压力为她进言；可现下，又怀着“司马昭之心”，明晃晃地把她当作一颗棋子。
嘉珩未出嫁前，其实玩得最好的是他们三人。贺珵毕竟年长些，又是太子，与他们一起上学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反而是他们三人，年龄相差更近，有几年几乎是形影不离。
丽妃柔弱和善，教养出来的皇子也是斯斯文文的，加之东宫已定，并无储位之争，宫中一派清朗，兄弟和睦，父亲宠爱，居然养出贺璟一股天真烂漫的心性来，不像个皇子王爷，倒像是贵族出身的富贵闲人。有人评价齐王“性至纯良”，出宫遇见个小乞儿都要安置一番的纯良。
这也一直是陆云峥眼中的贺璟。
贺璟涨红了脸，手掌拍向桌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半响，憋出来一句：“在礼部，有些话，我不能不那样说。”
陆云峥板起脸，头一次拿起了长嫂的派头：“时候不早了，我与你皇兄要休息了，二弟请回吧。”
贺璟的脸色由红转灰，只觉得脑子里也乱哄哄的，酸涩胀痛感盈满胸腔，胸腔剧烈起伏着，连礼节都顾不得了，“咻”一声站起转身就走，衣袍带过桌角，茶杯“咣当”碎了一地。
贺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明显也有些低落的陆云峥，抿了抿嘴唇。
这时候，他理应安慰一番，可是安慰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也没有说出口。要他怎么说？要为贺璟说话，还是落井下石再踩他两脚？陆云峥都不会爱听。
不如闭嘴。
他吩咐梅苒：“把地上收拾了，给你们殿下端碗百合汤来。”
陆云峥却拦住了她：“你别忙了。叫个丫头来收拾便是。你去把我叫你记下的名册取来。”
梅苒会意，亲去取来一卷名册，进殿时又把所有伺候的宫人都遣退了，关好门，这才奉上名册。
陆云峥粗粗翻了几页，转交贺珵：“狐狸尾巴该露的都露差不多了。梅苒带人乌眼鸡似的日日悄悄盯着，那些人在外院，都寻摸着机会跟自家主子通气。我没打草惊蛇，你的东宫，你看看如何处置吧。”
贺珵本想好好看看这份名册，却被她话中刻意划开的界限别走了思绪。
他猛地望向她：“什么叫‘我的东宫’？”
“就是你的呀！要不是看在我也要在这住一段日子，我才懒得管这摊子事。”陆云峥撇撇嘴。当然，这话是假的，就为了他的种种照顾，她也会帮他的。
贺珵的声音沉了下来：“就是做假夫妻那日子也还没到头呢。你不要老是想着划清界限，被人听见了又是满城风雨，是‘我们的’，听见没有？”
陆云峥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看吧！”
贺珵反复看了陆云峥几眼，才重新把视线转到名册上。
陆云峥边摇头边道：“你之前到底是怎么治府的？就是后宫里头都不像你这儿似的鱼龙混杂。”
连氏巩氏不必说，宋氏光婢女送进来三个，手伸得最长的一个已经进了内院打理衣物。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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