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小月白乖乖地被蔺阿婆牵着手。
正值榕城最冷的时候，他裹着一件厚厚的红色大棉袄，这就不是蔺阿婆保留下来的衣服了，而是纪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九成新，甚至没有缝补痕迹，就是拿回来的时候有点灰。
不过把外面的罩子洗一下，放在太阳下晒个一天，这大棉袄就变得干净暖和了。
又是正红色的大棉袄，把小小一个的小月白裹住，宛若一个喜庆的小白团子。
正好小月白长得好看，精致的像是年画上的神仙娃娃，被红色大棉袄衬得唇红齿白，更加引人注目。
走在街上时不时就有路过的人朝小月白看上一眼，简直是这条路上的小明星。
抓走纪帆的林诚在距离这里有大概三十分钟路程的市公安局任职，蔺阿婆本来想靠着双腿硬生生走过去，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公交车票也不便宜。
但有个小月白在身边，小孩子肯定是走不了那么多路的，蔺阿婆就牵着他走到公交站，等下一趟去市公安局的车。
说起来林诚也是他们这边走出去的，他之前是康山街（虚构）派出所的，办了几个大案后破例被调到市公安局了，能力出众晋升速度就快。
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头有人。
11路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嘎吱一下停在了公交车站前。
公交车上人很多，等着上11路的就更多了，见到11路停下来了，一拥而上，把上下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蔺阿婆和小月白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就不要想挤到最前面去了，只能跟着人群一点点挤上公交车。
这年头的公交车就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挤挨挨全都是人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小月白一上车就有点晕，人一多呼出的二氧化碳就多，以小月白的身高，他几乎呼吸不到多少新鲜空气。
他还隐约嗅到了各种奇怪的味道，有汗臭、有脚臭，甚至还有狐臭，本来就头晕，被这些味道一熏，更是头晕目眩，差点一脑袋栽下去。
现在是冬天还好，换做是夏天，那这车上的味道简直难以想象。
但现在已经够小月白受的了。
他脸色苍白，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唇色也跟着变白，摇摇欲坠。
售票员也是个能人，在沙丁鱼罐头的车厢里挤来挤去，矫健得像是入水的鱼，从车后一路收钱到车前，看到蔺阿婆和小月白的组合，一边收着旁边人的钱票，一边问：“上哪去？”
蔺阿婆从自己身前的布包翻出一个手帕，掀开里面是零零散散的钱票，小的有一角两角，大的也就一块两块，总共估计也没有超过三块钱。
“市公安局。”
“一大一小？”售票员接过另一边递来的钱，利落地撕下一张票塞回去，“大人四角，小孩半价，一共六角。”
蔺阿婆数了六角给她，售票员撕了两张票塞了回来，又看了一眼小月白苍白的脸色，对着旁边挤挤挨挨的人吼了一声，“都往后面走走，挤前面干什么？”
说着她利落地把人群扒拉开一个口子，伸手就把小月白提溜起来，拎到边上靠车壁的座椅的空隙里，又推了一把坐在椅子上不动的老汉，“边上让让，给小孩靠会，占不了多大地儿。”
老汉耷拉着眼，瞅了一眼小月白，不情不愿地挪了一下屁股，留出来了一点点位置。
“行了，小孩你就靠着这里。”售货员安排好了一切，又头也不回继续向前挤，收钱去了。
小月白晕晕乎乎被换了个地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下了，虽然是和一个身上有点汗味的老汉分享一个椅子，但因为这个椅子在拔高一块的位置，他坐上来海拔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不至于继续被闷着喘不过气来。
旁边有栏杆扶手，小月白把脑袋抵在栏杆上，感觉胃里在翻江倒海，有种想吐的冲动。
但早上什么也没吃就出门了，想要吐也吐不出什么来，只能继续昏昏沉沉，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漂流。
好晕……
他想要哥哥QAQ
挂在脖子上的毛绒小鸟眼睛处诡异地亮了亮，被小月白捏了一下，又重新变得暗淡。
辅助智脑检测到了小主人的环境不好，刚想释放保护罩把晕乎乎的小主人包裹在其中，就被小主人关掉了。
辅助智脑七七：QAQ
小月白晕乎乎的脑子还在想：七七的能量不多，他也就从废品堆里翻出了几块电池，全部充满也就只能支撑一个防护罩三分钟的时间，或者自卫反击防御系统开启三十秒，二选一。
这么珍贵的能量应该留到救哥哥的时候使用，现在难受就难受吧！
呜，真的好晕！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车，这公交车一路风驰电掣，开得那叫一个彪悍，要不是速度达不到赛车的程度，都叫人怀疑F1方程式赛车这个赛季在榕城道路上举办了。
小月白艰难地挤下车，脚刚站上实地，就差点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来，喝点水。”蔺阿婆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了一个水杯，颤巍巍地倒了杯水，给小月白喂了一点，他看起来才好了一点。
缓了缓，小月白终于从漂流的感觉中挣脱出来，重新恢复了精神。
公交站点叫做市公安局前，往前走两步一抬头就是市公安局了，这个时候的市公安局还是一栋小平楼，灰扑扑的，外墙还生长着一小片爬山虎，只是现在看着有点枯黄，毕竟冬天是它们的休眠期。
“饿不饿呐？”蔺阿婆给小月白捋了捋头发，挤了一趟公交车，原本就卷翘的小卷毛更加凌乱，焉哒哒地耷拉着。
小月白摸了摸肚子，他熬了一个大夜，身体储备的能量都用的差不多，又是个小孩子，其实他早该饿了，只不过经过刚刚那一趟公交车，反胃想吐的感觉始终没有消退，也就感觉不到饥饿了。
小月白摇了摇头，“找哥哥！”
蔺阿婆还想带着小月白去吃点东西，见小月白这么想见哥哥，还是妥协了，先带着小月白走去了市公安局门口的保安亭，敲了敲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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