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急转直下,季如芊万分后悔没带邱秋一同前往。她没预料到与闻真的关系已经转向,再回不到从前。
症结在他总以为她留在伍氏与伍青泽有关,她又无法解释为何不尴不尬地待在前任公司。
季如芊只能硬着头皮,对闻真的质疑视若无睹——或许这样也好,反正她也不想和他谈恋爱,将错就错,误会是天意。
“你明明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闻真记得她眸子闪亮,埋头深读。
他可谓苦口婆心:“我跟北城一些朋友和前辈联系过,国家即将出台政策,加快新药审核时间,可能从3年缩短至60天,你懂这意味什么?”
说起来,闻真要感谢季如芊,起初确实是被她触动,冒出了自己握住项目、寻找机会的念头,等到整合多方外界信源后,才发现大有可为。他不会幼稚到因为女人而选择什么路,但因缘巧合,这条路的起始由她引出。
可难道他没解释清么?就算她爱钱、图名、重利!不更应该加入他的团队,从零开始的初创公司,才能弯道超车那些壁垒重重的传统企业么?
季如芊怎么会不懂,她只能假装:“你了解我么?你以为我很喜欢冒险?待在伍氏安安稳稳地不好吗?”
闻真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苦楝花在窗外绽放成流动的紫色重云,昭示着春.色将晚。
他一时气急,终于问出了闷在心中的秘密:“那你跟兴乾郁总是什么关系呢?似乎一点也不安稳,你在WY酒店地库全副武装的样子,貌似挺冒险的……”
本不想当面对峙,他被逼着怀疑她的私生活,讲她举止不端,既难堪,又无理。可那天的她确实如此,鬼鬼祟祟在酒店套房幽会,郁揽风又晦涩地承认了暧昧。
季如芊被当头棒喝般,他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原本对前任、伍氏还能含糊过去,和郁揽风的秘密合作则从未示人。
闻真看着季如芊呆若木鸡地坐在那,足足愣神了好几分钟,时间越漫长,他越失望。
那杯西柚气泡水被她握在手中,玻璃杯上的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室内安静得连电脑的散热风扇声都如此突兀明显。季如芊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她搞不清楚哪里出了纰漏,闻真怎么会知道她跟郁揽风有关系?!
她小心谨慎地戴着口罩帽子,走廊、电梯全程无人。就算跟闻真偶遇一面,车库里行色匆匆,他为什么就肯定是她本人。
最重要的,她特意不合时宜地去了郁揽风位于顶层的套房相见,避免两人在外界公开场合被撞破,闻真有透视眼啊!
超脱掌控的状况让她近乎死机卡壳,然而被闻真理解为默认,默认她跟郁揽风之间的不可告人。
季如芊到底在搞什么鬼?众所周知,她的前任伍青泽和郁揽风的继妹郁听雨打得火热,她自己又跟郁揽风不清不楚……
闻真想起以前留学时半熟圈子里见识过的“换乘恋爱”。那时他除了沉迷在学术中,热衷各处飞着玩极限运动。
后来在北城被设套陷害时,闻真曾感到讽刺——为什么大众的联想力如此丰富,男女在一起首先就预设不清白,仿佛没点正事可做。
现在他苦笑,可能真的由于“贵圈太乱”,混乱关系普遍存在,开拓了八卦的下限。
“那天我在你之后上楼,郁揽风,兴乾的郁总,为我开了门。”闻真说得慢,断断续续地很艰涩。言尽于此,更多的他还能怎么讲,讲自己开门刹那看到身着浴衣、头发还没干的表哥,内心有多震惊么?那未免太过尴尬。
季如芊茫然地接收他的信息,哦,原来闻真认识郁揽风,不巧前后脚相遇。她心里的石头稍微轻了些,郁揽风跟闻真见面也说得过去,他不会也是要谈nx-3的合作吧?
有哪里不对?郁揽风的私人行程,在他的房间衣衫不整地见面,这不像简简单单的工作关系。遥远的线索被串联起,季如芊想起自己查过的郁揽风背景,他的生母姓闻……非大众姓氏,再初遇闻真时,她曾有一瞬的熟悉,却并未细究。
闻真不等她求证,开口确认:“我们是表兄弟。”
!!!
季如芊没有查过闻真。她行事缜密,除了郁揽风,之前负责龙新药业收购案时,也会挖掘龙新王总的背景,借由校友与自己导师的助力搭上私交。越硬核的项目,功夫越要下在方方面面。
可即便准备和闻真合作,想要拿下nx-3这个大项目。她仍随性而为,没有像对他人一般严阵以待。否则的话,她早就能知道闻真和郁揽风竟然有这层亲缘,这甚至不算什么秘密。
抿了口气泡水缓解尴尬,清凉的西柚汁滑入喉咙,季如芊不自觉地夸了句:“好喝。”
生活一团乱麻,这大半年来周遭太多需要她委曲求全,需要她咬牙坚持的事;而与闻真的相处其实挺轻松自在,他不属于她的筹谋、她的计划……可惜闻真终于也被卷入局,成为压着她透不过气的一部分。
甜味带来短暂的多巴胺分泌,闻真看着季如芊仰起头饮尽,唇角因为满足而自然地轻轻扬起,很快又消逝的笑意。他站起走到她身侧,伸手跟她要杯子:“我再给你调一杯。”
“不用,我不渴了。”季如芊推辞了下,她自觉该矜持点。而且两人已经待了不短时间,话题到了僵局,走为上策。
闻真坚持:“不是喜欢么?”他站在她面前时,身形的压迫感尤为强烈。
衬衫袖口解开挽起,男人手臂上一根根青筋落入季如芊眼中。闻真习惯中午在楼下健身房运动一会,靠近时可以嗅到浅浅的沐浴香气。她悄悄咽了下口水,夜晚的幻象悄悄袭来。
他直接从她掌中接过杯子,转身走去小吧台。季如芊望着闻真的背影,黑色衬衣勾勒他的肩胛、脊梁以及收紧的腰身,她默默在心中回答:“喜欢”。
闻真的脾气也太收放自如,刚刚还对她冷言冷语,转眼又在那里耐心十足地取冰、倒果汁。季如芊捉摸不透他,其实闻真也没缕清自己的情愫。
等他再端着盛满的玻璃杯递给她,季如芊双手接过。立刻贴着杯沿嘬了一小口,然后才放在茶几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略有丝不好意思地对闻真说:“谢谢。”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被她的傻气逗笑:“不是说不用、不渴么?”
“我怕你麻烦,”季如芊顿了顿,态度异常诚恳:“还谢谢你替我保守秘密,闻真,你不会将我跟郁总的关系传出去,对么?我领着伍氏的薪水,也需要这份管理岗的履历镀金,兴乾算竞争对手。”
闻真懂了,原来她刚刚在装乖求他。她不止惹人喜欢,擅长让人喜欢,还打算利用这种喜欢……
“凭什么?你让我保守秘密,不该向我解释清楚你跟郁揽风之间的事么?不然我有什么义务帮你?”
季如芊被闻真问得气结,她有几分把握,闻真这么久守口如瓶,不像传播八卦的人。可她又不无法肯定,因为气氛显然晴转多云。
她的迟疑让闻真怒火往上升,随便吧,明知道有些话太过分,可还是不管不顾冲动地脱口而出:“既然你能与郁揽风保持那种关系,为什么换我不行呢?或许你低估了郁家继承权的复杂度,做人能不能别那么短视?现在的我依然不够格么?”
闻真把自己推向失控的境地,一些压抑着的阴暗念头发泄出来,像溃堤的洪水奔涌:“反正从伍青泽到郁揽风,换人对你似乎习以为常……”
摧枯拉朽冲垮一切,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对峙。
茶几上那杯季如芊抿了一口的西柚气泡水静置在那里,玻璃壁上沁出细微的冷凝水珠……她盯着它们,一颗、两颗,沿着玻璃杯缓缓往下滑……
季如芊在压制自己的心底翻涌的岩浆,她曾经泼过郁揽风一杯冰咖啡,此刻震惊过后,她特别想也赏对面的男人一杯气泡水。
无论她作何装扮,出现在酒店还是哪里,或者她开口求他封口,闻真这样都太冒犯、太无理、有失风度,超出季如芊的承受限度。她不接受强迫性,甚至带点侮辱性质的示爱。
可季如芊没有动作,她辨别出自己那一丝丝难过:原来闻真误会她这么久,一直戴着有色眼睛在审视她。
相处中细碎的愉悦时刻,他带着对她这样的偏见,陪她解闷,和她互怼,关心她,说喜欢她,甚至帮她考虑跳槽的未来……却还是如此看待她。
可季如芊依然没有动作,相较而言,郁揽风只是略微轻浮些,那次她还有求于他,季如芊便毫不留情地给出下马威。她绝不可能给那种男人留出破绽,让他觉得她软弱可欺。
但闻真呢?他从没与她威逼利诱,他不曾沉着冷静谋划,他一直温柔忍让,他说出这些话时自己神色同样沮丧,他不为得到她,只为宣泄不快,他不喜欢那样的她……
然而什么是真正的她呢?或许没那么不堪,却尤为沉重。闻真能承受得住呢?季如芊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也没必要再添乱。或许她真该把这杯冰水浇给他,让闻真冷静冷静。
也许只需言语便足够,季如芊将错就错:“对,我很短视,我知道闻总这边有金光灿灿的未来,但我只想坐享其成。”
闻真从未经历过这般的束手无策,暮色已至,对面的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地坐在那里,却如铜墙铁壁般油盐不进!而且他亲手将两人的关系撕裂。
她与他同时产生一种摆烂的想法——这场争吵过后,真的再无相见的必要了。怎么样都不对的人,何必再做朋友?
幸亏敲门声及时响起,将两人从悬崖边拉回来。
陈斯远知道季如芊今天来学校,专程过来打声招呼。在老陈与许凡的观念里,季如芊和闻真并没有很熟,自己代表许凡反而是东道主。
“许凡今晚不值班,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仨一路顺道接上她,去吃晚饭!”
工作日的大晚上见缝插针,对于热衷聚会的人来说轻而易举。老陈根本没有意识到开门时场面诡异的宁静,他只当两人的冷峻状态源于在谈公事。
陈斯远的团队与闻真多有交叉合作,他在闻真的鼓动下早决定加入兼任,成家立业一条龙,结完婚的老陈猛猛发力。他甚至扮演起说客,竟然同闻真不谋而合,向季如芊兜售大好愿景,劝她跳槽。
季如芊到了嘴边的拒绝没办法说出口,老陈和许凡于她如同斩不断的家人,她不能像对闻真那样直白坚硬。因为老陈横插的一脚,季如芊看闻真的眼神愈加微妙——他用心过于良苦,居然渗透了她的身边朋友……
其实这事不赖闻真,许凡自己早想劝季如芊离开伍氏。自从她和伍青泽分手后,许凡作为旁观者回味了之前两人的恋爱片段,得出结论为“八字不合”!
以前许凡曾疑惑:明明季如芊这男友算打着灯笼找不到的条件,为什么谈恋爱的感觉哪哪都不对,没有那种小情侣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温馨感。后来,许凡琢磨出点缘由:季如芊的身世便是最好的注解。凡事存在,皆有痕迹。
一向大大咧咧的许凡难得窝心,她憋着没办法对任何人倾诉,却也认定季如芊最好换个环境。不管赚多赚少、前途如何,起码要开心!
人群熙攘,季如芊跟闻真经过那么激烈的争吵,居然又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平和地吃饭。还好隔着铜锅蒸腾的热气,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许凡下午做了台大手术,亟需补充能量。她埋头专心吃,陈斯远蘸好料碟一门心思往许凡小碗里添菜。
季如芊习惯了做这俩人的电灯泡,自动发光发热、商业吹捧:“我也不是不想谈恋爱,哪里能找到陈老师这么耐心、细致、会照顾人的,大部分男人都是只顾自己吃肉,跟他在一起连汤都没得喝……”
她正说着,眼前杵过来一只盘子,里面码着烫好的时蔬、菌菇和豆类。季如芊抬眼,闻真缓缓收回手,放下公筷。他端起果汁啜饮一口,然后便继续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涮肉。每日现送的鲜切滩羊嫩滑无膻、带着淡淡的奶香,裹上秘制麻酱一本满足。
闻真边吃边瞟了眼季如芊翕动的唇,微小的裂纹像春天里抽条的枝枝叉叉,挠得人心痒。吵架时却又是完全不同,脾气上来一刻不停地发射毒箭,惹得人恨不得分分钟给她堵住。
他很促狭——嗯,火气那么大,吃点素的消消火吧。
真有病!季如芊没见过这种人,招惹她不嫌麻烦!
许凡没留意俩人的暗潮涌动,径直发表指示:“恋爱不是啥紧要的事,关键尽快消除那些流言蜚语,咱不能跌份儿。”
“别人就喜欢发散想象力,‘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体’,我难道拿个大喇叭吆喝自己谁都不爱?”
她不知不觉便用词尖刻,季如芊到底是年轻姑娘,潜意识里带着一丝埋怨。她不在乎外界的眼光,觉得她情史丰富也好,趋炎附势也罢,留在伍氏的处境她都心甘情愿地受着。
可闻真说的话让她格外难受了些,即便顺着他不解释,即便必须要推开他,依然厌恶他把自己瞎想得那么龌龊……
季如芊的那种矛盾感又一次浮现出来,闻真描述不出怪异之处,隐约哪里不对劲。
湖面泛着树影天光,打眼过去平静无澜,唯有间断冒出的细密气泡,一串串述说着水底的汹涌。
游弋着的那尾小鱼偶尔也会疲累,穿过纠缠的藻草,在阴暗的潜流中沉浮,某个间隙忍不住将嘴翘起,想要嗅一嗅空气的味道,感受下亮堂的日照……
愈短暂,愈珍贵,对于她,对于他,没有区别。
闻真长年累月地单身,父母美满的爱情示范,和忠贞的理想追求,以及满足肾上腺素的刺激兴趣……构筑成他背后的整座城池。
他穿越一场场旷日持久的风,远天看不到尽头。世界自由,却也空荡,飞鸟没有驻脚的理由。
情爱始于一颦一笑,几次对话的摩擦?还是肌肤、身段、甚至气味、呼吸……荷尔蒙控制的不可捉摸的生物本能?
或许仅仅是破绽、是未知……晨曦撕扯开黑暗,破碎而熹微,却比正午时分的烈日更耀眼。季如芊身上若隐若现的那缕矛盾感时不时引诱着闻真继续下去。
然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季如芊无法择掉她身上那些含混不清的斑驳,闻真便不可能闷头对此视而不见。
极致的爱来自于剖开、碾碎,就像果实爆裂、芳香四溢……她本已残破,天然抵触袒露;他则在另一个极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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