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何时成了小事?”君景珩的声音沉了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丽昭仪那点心思,朕还能不清楚?无非是嫉妒你得宠,想在冬猎上看你笑话。”
他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下颌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怎么,被她说中了?真不会骑马?”
乔瑾挣开他的手,佯怒地瞪了他一眼:“皇上又打趣臣妾!谁说臣妾不会?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了些委屈,“臣妾还从来没去过冬猎,今年头一遭,心里总归有些打鼓。不像丽昭仪姐姐,听说去年骑射技艺可是宫里拔尖的呢。”她说着,偷偷观察着他的反应。
君景珩闻言却笑了,笑声震得胸腔微微起伏:“拔尖?”
他想起什么似的,摇头失笑,“去年她那支箭射偏了十里地,险些惊了朕的马,也敢称拔尖?”
他执起酒壶,替她斟了杯温热的葡萄酒,“放心,朕已让御马监备了匹最温顺的玉花骢,明日起,朕亲自带你去训练场。”
“皇上日理万机,怎好劳烦……”
“不劳烦。”君景珩打断她,目光灼灼,“朕的宸嫔,岂能被人看了笑话?”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郑重,“冬猎朕会带你去。丽昭仪想比骑射?正好,让她见识见识,朕教出来的人,是什么模样。”
乔瑾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维护,心头一暖,端起酒杯抿了口,葡萄酒的甜暖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今早的寒意。
她忽然想起绿萝说的“拳头硬才是真道理”,此刻看着君景珩,忽然觉得,有他在,这深宫里的风雪,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那臣妾可就等着皇上教导了。”她弯起眉眼,笑容像窗外初晴的阳光,“只是……若臣妾学不会,皇上可不许笑话。”
“自然。”君景珩抬手,替她拂去发间沾到的一点饭粒,动作亲昵自然,“就算学不会,有朕在,谁敢笑话你?”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殿外的阳光渐渐炽烈,融化了檐角的残雪。
乔瑾看着君景珩夹菜的手,忽然觉得,这顿午膳吃得格外安稳。
至于丽昭仪的嘲讽,冬猎场上的风雨,似乎都在他这一句话里,化作了可以从容面对的风景。
她默默记下他眼中的笑意,心想:或许,是时候让那支被皇上亲手打磨的箭矢,在南苑的雪地上,划出属于自己的锋芒了。
——
次日。
翌日辰时三刻,淡金色的阳光刚漫过君心殿的雕花窗棂,鎏金暖炉里的银霜炭正烧得噼啪作响。
乔瑾正临窗临摹《寒江独钓图》,笔尖刚勾勒出渔夫蓑衣的纹路,殿外忽然传来周公公特有的尖细嗓音:“宸嫔娘娘,咱家给您送东西来啦——”
绿萝连忙掀开门帘,只见周公公捧着个朱漆描金托盘,上面叠放着一套簇新的骑射服。
那衣料是罕见的墨色云锦,滚着一圈雪白的狐裘边,领口与袖口用赤金丝线绣着腾跃的猎豹纹样,腰侧还垂着一条掐金丝绦,针脚利落得如同刀削。
乔瑾放下狼毫,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锦缎,墨色的瞳孔里漾起一丝讶异:“这是……”
“娘娘忘了?”周公公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腥的猫,“昨儿皇上在乾元殿可说了,要亲自教您骑射呢!这不,特意让尚衣局赶制了这套衣服,说要配您那副玉花骢。”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皇上还说,让娘娘换好衣裳便去御花园的演武场,他处理完奏折就过来。”
乔瑾望着那身利落的骑射服,脑海里闪过昨日君景珩在膳桌上说“朕的宸嫔,岂能被人看了笑话”时的眼神。
她指尖微微蜷起,触到锦缎上冰凉的金线,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主子被罚了过后,她曾在在浣衣局寒冬洗衣的日子,那时何曾想过会有一日,身着御赐骑射服,等着天子亲自教导。
“有劳周公公了。”她敛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平静无波。
周公公又叮嘱了几句“仔细保暖”,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殿门合上的刹那,绿萝突然跳了起来,扑到托盘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身骑射服:“小主!您看这针脚,这**色!皇上对您可真好啊!”
乔瑾看着绿萝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失笑:“不过是身衣服,瞧把你激动的。”话虽如此,她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划过狐裘柔软的毛边,那暖意似乎顺着指尖渗进了心里。
“怎么能只是衣服呢!”绿萝把骑射服抖开,在乔瑾身上比量着,“皇上这是把您放在心尖上疼呢!丽昭仪还笑您不会骑射,这下好了,皇上亲自教,看她还怎么说!”
她越说越兴奋,手脚麻利地帮乔瑾褪去繁复的宫装,“小主快换上吧,别让皇上等着。”
换上骑射服的乔瑾站在菱花镜前,墨色锦缎衬得她肤色胜雪,腰间掐金丝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原本温婉的气质里竟添了几分飒爽。
绿萝替她将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又在鬓边别了支赤金箭羽形的发夹:“好看!像个英气的小将军!”
乔瑾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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