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完公交后得再走一段路才能到小区，下过雨，街道很潮湿。
枯黄的落叶散落在人行道上，街道工人还没来得及打扫，池岛踩着落叶和自己的影子，和陆知屿并肩行走。
相较于之前教室相遇时，此刻的陆知屿显得很沉默，池岛大概能猜出来和那张蓝色宣传单有关。
陆知屿曾是学校摄影社团的社长，只不过大三就已经卸下职责，偶尔也会回去帮忙，刚才隔壁教室的同学们和那个男同学应该都是摄影社的社员。
“我最近买了很多粘土工具。”池岛率先开口道，打破沉默的气氛。
她转过身看着陆知屿，一步一步倒着走，初秋路灯的暖光倾洒在她身上。
“嗯，然后呢？”陆知屿被吸引了注意力，笑着回应道。
“其实我很久没去图书馆是因为憋在家里想要重拾粘土爱好，可是至今仍旧没能开始，还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她重新转身，走在陆知屿前面背对着他，看起来有些失落。
“嗯，我知道。”陆知屿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神，但还是轻声回答道。
“不过，你刚刚在教室的话开解了我。是啊，就算真的坐在书桌前完成了妈妈的心愿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像你说的，我每在书桌前做一次粘土手工，妈妈对我未来人生的美好期望就会重新降临一次！”
池岛转过身停下脚步，语气听起来很欢快。
陆知屿顿住，脚步也跟着停下，他想起池岛教室里的那两个问题，两人隔着距离他只能模糊看到她脸上的笑，可他却莫名觉着笑中隐含着沉重与悲伤。
“我不知道你在面临着什么，所以，如果很累不想做那就不做，哪怕所有人都希望你去做。”池岛朝着陆知屿走来，脸上的表情温柔坚定。
“反之，只要你考虑清楚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如果想做那就去做，哪怕所有人都不希望你去做。”她走到陆知屿面前，一字一句道。
陆知屿怔住，呼吸都有些停滞。
暖光洒在她的发丝上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又害怕动作太大惊扰到她。
“好。”他听到了自己最终的回应。
*
深夜客厅
桌子上放着蓝色宣传册，陆知屿打开笔记本，点进“SN世界摄影大赛”的报名官网。
这场每年举办的全球赛事总是会吸引世界各地的专业摄影师或是摄影爱好者来参加，自从升入春海大学后陆知屿每年都会报名参加，但毫不意外每次都与获奖入围的成就失之交臂。
三年了，学弟口中反复嘱托的截止日期他早已知晓。
陆知屿很清楚，如果他的人生前路充满不确定，他也许会为痴迷的摄影爱好继续参加，毫不迟疑。
但他的人生是一条早已被规划好的平坦直线，摄影只不过是道路上的异类小分支。
所以，真的值得继续吗？
客厅外的大门开锁，陆知屿站起来，看到了正在打电话交代项目要求的陆闵。
母子二人点头寒暄了一下，明明在同一个屋子里，却好像是陌生人。
陆闵讲完后挂断电话，没打算在客厅过多停留。陆知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叫住陆闵。
“妈，我有个比赛想要参加，可能会影响去公司熟悉实习的进度。”这是陆闵跟他约定好的，每年抽出几个月的时间来公司熟悉重要业务。
陆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陆知屿，神情犹豫，思考一会后像是回想起来了什么。
“可以，跟小王对接好就行，这段时间你先重点关注好留学学校的申请，别延缓进度。”
陆闵嘱托道，她揉了揉眉头，表情有些疲惫。
“还有别的事吗？”
陆知屿注意到母亲的疲累，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闵转过身，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快，像是永远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所幸她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按照她的意愿长大从未让她操心烦恼。
“妈。”
陆闵再次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陆知屿，表情有些疑惑。
“要好好休息。”
这次陆闵注意到，那个曾经乖巧懂事总在深夜学习到她回家的小豆丁已经长高了个头，她好像因为太忙错过了很多见证他成长的瞬间。
“嗯，你也要认真参加比赛。”陆闵回答道，这位不善言辞的母亲耐心朝着陆知屿回应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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