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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澜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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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女士,飞机准备下降了,我帮您开一下遮光板吧。”
空姐的声音温柔细腻,黎念很快睁开假寐的双眼,冲她微笑:“好,谢谢。”
“您客气了,颐州目前的地面温度是三摄氏度,下机后请注意保暖。”
遮光板打开,平流层的晴空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模糊成片的缭绕云雾,飞机遇到气流有些颠簸,黎念扯了扯披在肩上的毯子,朝舷窗外看了一眼。
此刻颐州就在她的脚下。
飞机落地后要搭乘一段摆渡车,黎念穿上过膝的羽绒大衣,拉着一个登机箱出了舱门。
和香港不一样,这里的冬天绝对带着脾气,迎面寒风像冰镇过的巴掌,扇得人脑仁生疼。
在转盘等行李的时候黎念摸出了手机,她翻出蓝底白字的App,又在列表里找到一个名为“L”的联络人,快速输入一行字。
【正式回归颐州的第一天,此刻忐忑大于期待。】
取完大件行李,黎念随后就在接机大堂见到了男友程隽的司机,对方接过她手里沉重的推车,领路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黎念坐进后排,等司机装完行李上了车她才发问:“程先生呢?”
司机扣好安全带,回应道:“程先生本打算亲自来接您的,但他临时有客人要接待,所以才派我过来。”
黎念摆弄着手机,眼尾轻轻一挑:“什么客人?”
“不好意思,这我不太清楚,程先生现在在夜阑居,我先带您过去。”
黎念瞥了眼消息栏,她落地报完平安,程隽回了个“好”字就没了下文,估计是见什么重要客人连手机都来不及看。
她锁了屏,将视线转向窗外。
傍晚的天空又阴又沉,云层厚重,气象预报说夜里会下雪。
沿着机场高速往市区方向行驶,到达夜阑居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程隽的助理就在门口候着,车子一停,他立刻上前。
“黎小姐。”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望过来,清澈女声响起:“许助理,好久不见。”
“旅途辛苦了。”姓许的助理弯腰与黎念对视,“程总可能没那么快结束,要不您先进去喝口茶,暖暖身?”
在颐州这个地界,夜阑居的茶艺师绝对算得上是行业翘楚,整座仿古茶楼被竹林环抱着,隐秘独立,僻静清幽,起风时耳边会响起枝叶摩擦的沙沙声。
黎念还没下车就感受到冷意了,她懒得动弹。
“我不进去了,程先生的事情办好了就让他直接出来吧。”
黎念关起车窗看了眼时间,她再次打开软件后台,当了那么多年的线上好友,默契还是在的,L的回信果然来了。
【祝一切顺利。】
地上的残叶又开始打卷,这一等不知几刻钟过去,黎念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程隽终于出现。
茶楼的雕花木门只开了半扇,一双长腿迈过石料门槛,步下生风,惊扰散落一地的粉色梅瓣,男人颀身玉立,比那一丛丛的修竹还要挺拔俊逸。
程隽一点点靠近,黎念隔着玻璃迎上他的目光,看见他悬在嘴角的笑意。
后排车门打开,清冽的寒气透进来,下一秒又被阻挡。
“念念。”
程隽脱了大衣搭在膝上,刚想将黎念揽入怀中,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生气了?”程隽柔声问着,笑容不减。
黎念不咸不淡地掠他一眼,对前排司机说道:“可以出发去煦园了。”
车子驶离竹林,黎念掖在外套下的手很快被裹进温暖掌心,柔荑绵软,程隽细细摩挲着,又问:“真生气了?”
黎念终于肯搭理他,但丝毫不掩气闷:“阿婆一直在家等我们,跟她说好六点钟到的。”
天都快黑了,从这儿出发到煦园半个小时都不一定够的,他们肯定要迟到。
程隽立刻示弱:“抱歉,我的错。”
“你刚刚见谁了?”
“一个画廊的负责人。”
“画廊?”
“对。”程隽解释,“你不是对艺术品挺感兴趣的吗,我往这方面做点投资还能顺带哄你开心。”
黎念不为所动:“你伸手得利的事情,别拿我做借口。”
程隽无奈道:“我们几个月没见了,你确定一见面就要剑拔弩张?”
黎念故意绷紧的嘴角在慢慢松动,一笑而过总算给他个下坡的台阶。
“香港冷吗?”程隽问。
“还行,不过今天也降温了。”
“黎叔叔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黎念在香港出生,父亲是香港人,颐州则是她母亲的故乡。
八岁那年黎念的母亲因病留在颐州休养,她便也跟着过来了,生活到十七岁才离开。
于她而言,颐州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里的发展日新月异,城市风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城区压缩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下,许多街景都与黎念的记忆有出入。
所幸老宅这一带景致如故,车子在青山弄停下,黛瓦粉墙前的两座石狮子威严依旧。
黎念熟门熟路地踏进园子,穿过前院再跨过门楼,恰好在游廊撞见常姨。
“诶哟,是念小姐到了!”
“常姨。”黎念同她打过招呼,又问,“我阿婆呢?”
“项老师在主厅呢,等您很久了。”常姨将一柄精致小巧的紫铜碳炉递给她,“暖暖手。”
黎念道完谢又叮嘱:“我的行李还在车上,东西有点多,您找个人帮忙拿一趟吧。”
“行,您快进去。”
进了偏厅就暖和了,黎念的目光霎时被屏风右侧的衣帽架吸引。
那上头挂了两件深色大衣,从款式和尺寸来判断明显是男人的衣服,架子上还垂着一条烟灰色的羊绒围巾,总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她外婆的东西。
黎念没有过多停留,她着急地继续往里走,一眼就望见主厅的落地窗前摆了一台三四米长的红酸枝木桌,而亲爱的项秀姝女士正背对着她伏案写字。
“阿婆。”
“念念?”项秀姝回身瞧见来人,立即放下手中刚沾了墨汁的毛笔,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心肝宝贝啊,快过来让阿婆瞧瞧。”
黎念扶着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她的手刚用炉子暖过,这会儿便马上握住了项秀姝的手,祖孙俩隔了一整年没见,互相关心的体己话说起来没有尽头。
“阿隽呢,不是说好一起过来的吗?”
“被您前院那几棵五针松和罗汉松迷住了,别管他。”
黎念话音刚落,程隽的身影就从门口晃了进来,他朗声问:“别管谁?”
“说的就是你。”黎念又支使他,“快把门关上,好冷。”
论嘴上功夫程隽就没赢过,他松懒一笑带上门,朝项秀姝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
黎念这个男友一表人才,谈吐和气质皆是不凡,况且他还是颐州本地人,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项秀姝左看右看,挑不出不满意的地方。
“好孩子,坐下喝口茶。”
程隽主动给自己添了茶水,只是浅尝一口又放下,他从随身礼盒中寻出一个织锦木匣,掀开盖子。
绛色绒布上躺着一锭刻有花卉浮雕的古墨。
“听念念说您最喜欢收集文房四宝,我就托懂行的朋友帮忙找了这么一块墨,据说出自乾隆年间的名师之手。”
黎念捧起木匣细看,墨条正面有清晰的钤印,还篆了字。
“幽兰?”
“对,原本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成一套的,那位藏家手里也只有两块,惠让了一块出来。”
紫金不换,名墨难求,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项秀姝知道他是花了心思的。
“这礼物太贵重了,心意阿婆收下了,你能常来看我就好。”
程隽却不肯将东西收起来:“物和人是一样的道理,知音难觅,到您手里就是缘分。”
黎念忍不住调侃:“程先生哪里学来的话术啊,怎么现在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程隽回望她,轻笑:“这怎么能算哄?阿婆都放心把你交给我了,一块墨算什么。”
“好啊你。”黎念品出其中意味,忿忿道,“拿这东西跟我比。”
“我哪里敢。”
项秀姝被两人逗乐,眼尾压出很深的皱纹,程隽帮她换了一道茶水,瞥见那长桌上已经摆好的笔砚,干脆提议现在就去试试这块千金难求的好墨。
“现在试吗?可是我已经饿了。”黎念望了眼壁钟,“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项秀姝起身往长桌方向走去,顺手挽起袖子。
“再等等吧,还有一个人没到,饿的话让阿常给你拿些糕点来垫垫肚子。”
“还有人,谁?”
项秀姝拾起老花镜,不紧不慢地在鼻梁上架好,透过那薄薄的镜片朝黎念瞟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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