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关府时,天已经黑了。关丛龙回头看了眼那座压抑的宅院,没再留恋,反而攥紧了谢云生的手。谢云生回握过去,掌心暖烘烘的。
“以后不用偷偷跑了。”谢云生笑了。
“嗯!”关丛龙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我们回忠义堂!”
两个少年并肩往忠义堂走,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柴房的阴影被甩在了身后,前方的路再月色中流淌银辉,连空气里都飘着鼓点的味道——那是属于他们的,刚刚开始的路。
关天培一同来到忠义堂,和谢世恩交代了关丛龙的住宿和学艺的事宜,并且留下了一些银子后就连夜赶回了提督府。
用过晚饭,关丛龙抱着自己那个小小的、几乎空无一物的行李卷关丛龙跟着谢云生往主院走。偏院通铺房传来师兄弟们的说笑,夹杂着练完功后的吆喝,而主院要安静些,青石板路两旁栽着老榕树,树影落在谢云生家的窗纸上,晕出暖黄的光。站主院的厢房门口,还有些恍惚。短短一天之内,他从阴暗的柴房,来到了充满阳光和汗水和……谢云生气息的地方。
最高兴的莫过于谢云生。他几乎是蹦跳着把关丛龙拉进房间,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快进来!以后你就住这儿!看,床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但干净整洁。窗户开着,能看到外面练功场的一角。
“这……这不合规矩吧?”关丛龙有些迟疑。他一路进来看到,其他师兄弟都住在偏院的通铺大房里,十几个人睡一个大炕,热闹也嘈杂。主院通常是师父师娘和谢氏两兄弟住的地方。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谢云生理所当然地说,“偏院太挤了,我这屋宽敞,你是我的狮头,住这里正好!方便我们早晚切磋琢磨!”
他故意凑近,压低声音挤挤眼:“而且,离我近点,省得那些家伙晚上找你麻烦。”
关丛龙心里一暖,不再推辞,郑重地将自己的小包袱放在了床铺上——里面就几件换洗衣裳,还有那把谢师傅给的修篾刀。
关丛龙躺在床上,心里却有点发慌。刚才路过偏院时,他瞥见几个师兄弟凑在一起,眼神往他这儿瞟,带着点不自在的打量——他知道自己是“外人”,能住进主院,难免惹人眼热。
果然,第二日天还没亮,关丛龙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他披了衣服出去,见瘦高个的师兄赵武正拎着桶井水往石阶上泼,看见他出来,扬着嗓子喊:“关师弟醒啦?正好,灶房的水缸空了,你去挑两桶水呗?”
旁边几个师兄弟跟着起哄:“就是,总不能白住主院白吃粮吧?我们刚来的时候,天天天不亮就劈柴挑水呢!”
关丛龙没吭声,刚要去拿扁担,手腕就被人攥住了。谢云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脸色沉着:“他不用。”
赵武挑眉:“怎么?关师弟是金贵身子,挑不得水?”
谢云生叉着腰对那几人道:“说什么酸话!丛龙住主院是爹同意了的!关大人交的钱够他顿顿吃肉吃到成年,还用得着你们操心他白吃白住?有这功夫嚼舌根,不如去多举几下石锁!”
赵武等人被噎得面红耳赤,悻悻地走开了。谢云生转身拍拍关丛龙的肩:“别理他们!以后你的活儿我帮你干一半!”
关丛龙却摇摇头:“不,云生师兄,该我干的活,我不会偷懒。我不是来做客的。”他的眼神很坚定。他不想因为特殊待遇而真的被孤立,也不想让谢云生为难。
但丛龙的妥协并没有换了他们的认可。闲言碎语依旧没断。有时练完功,关丛龙去灶房拿干粮,会听见有人嘀咕“仗着是提督的侄子”;有时他在院子里练步伐,赵武他们就故意在旁边摔狮头框架,弄出哐哐的响。
平时除了总看他不顺眼的谢怀山,就是这个赵武最爱找他麻烦。赵武是谢怀山的狮尾,所以一直以谢怀山马首是瞻。他知道谢怀山不喜欢关丛龙,所以从一开始就处处为难关丛龙,以便讨好谢怀山。除了赵武还有几个也总是跟在谢怀山身后溜须拍马、寻衅挑事的——比如头很大心眼却比针尖还小的孙鹏飞,以及父亲是衙门小吏、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钱义。
当然也有和他们不一样的。那是一个叫伟绍光的少年。他年纪稍长,身材敦实,面相憨厚,平时话不多,只是闷头练功。听说他以前是给谢云生当狮尾的。谢云生转狮尾后,他便没了固定搭档。在其他人都起哄嘲笑关丛龙时,唯有伟绍光从未参与,有时甚至会默默帮关丛龙把被故意踢远的鞋子捡回来,或者在他练习时,递上一碗清水。
关丛龙谢了他,想起听闻他曾是云生师兄的搭档,心中那份埋藏已久的愧疚感冒了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道:“伟师兄……你……你不怪我吗?”
伟绍光愣了一下,随即憨厚地笑了:“丛龙师弟,这话从何说起?”
“我……我知道你以前是和云生师兄搭档的。现在因为我……害得你没了搭档……”关丛龙越说声音越小,觉得是自己抢了别人的位置。
伟绍光闻言,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快别这么说!这哪能怪你?说起来,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他拉着关丛龙走到一旁的石阶坐下,语气平和地说道:“不瞒你说,以前我和云生师兄搭档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一直挺憋屈的。云生师兄天赋多好啊,脑子活,动作灵,跟他搭档,我总觉得自己跟不上他的步子,拖了他的后腿。”
他指了指自己的腰:“你看我这里,旧伤。有次为了配合一个有难度的动作,我硬撑了一下,结果就……自那以后,很多灵巧的动作我就做得更吃力了。云生师兄从来没抱怨过,还总是迁就我,但我知道,那样下去不行,会限制住他。”
“后来……云生师兄他自己也出了意外,伤了手臂,改练了狮尾。”伟绍光叹了口气,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对过往的淡淡遗憾和对同伴的关心,“我心里其实……反而松了口气。真的。”
他看向关丛龙,眼神非常诚恳:“所以,看到现在云生师兄和你搭档,我打心眼里高兴!你们俩跳得多好啊!那么默契,那么有灵性!就像……就像本该就是一体的狮子!这才是云生师兄真正该有的搭档!我看着你们练习,比我自己上去舞还开心!”
他用力拍了拍关丛龙的肩膀:“丛龙师弟,你真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能来,能和云生师兄配合得这么好,我特别为你们高兴!真的!忠义堂需要你们这样的狮子!”
伟绍光这一番朴实而真挚的话语,像一阵温暖的风,轻轻吹散了关丛龙心中那点小小的疙瘩和不安。他抬起头,看到伟绍光眼中毫无芥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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