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北侯府出来,太阳已西沉。
“磬竹,大人何时能见我?”姚窕上了马车,低声问。
方才磬竹去带话,并未陪侍在身边。
磬竹凑上前来耳语道:“小姐,大人酉时三刻会在碧雨轩二楼等您。”
姚窕点头,磬竹吩咐车夫往碧云轩开,那里虽是个茶楼,但店里在售上好的茶叶,因此常有人去买,倒也不会奇怪。
马车停在碧云轩楼下,姚窕下了车,披上斗篷,车夫架着车往后边车马停放处去。
姚窕垂首往茶楼走,经过一辆缓慢行驶的马车,那马车在她身边停下,车帘掀起一条缝,车上人沉沉之声传来:“上来。”
踩凳上车,马车内昏暗,姚窕扶着车壁坐下,才抬起眼看他:“大人怎么不上楼?”
马车不知往何处驶去,车帘晃动间,秦贽的脸一明一暗,凌厉的眉往上挑,眼风轻扫过来,几分玩味:“楼上有眼线。找我何事?”
“大人,高淮的案子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姚窕小心瞥他一眼,话音刚落,秦贽带着侵略感的眼神便落在她身上。
“你别告诉我,你不想让他死。”
“大人……”姚窕思绪翻飞,慢慢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若是高淮死了,我怕高府容不下我,那又于大人的计划何益?”
秦贽的眼神在姚窕脸上巡梭,只见她神情恳切,双眸闪烁。
粉面桃腮,秀色可餐,足以乱人心智。
就算是高冶那般古板不懂变通之人,亦难以招架罢?
他不知为何想起幼时在蒙学,上学第一天,母亲变卖嫁妆给他置办了最好的文房四宝,不想秦家嫡长子用的也是同样的一套,便被所谓的兄弟诬陷是偷来的,因他不肯就范,差点踢断他的腿。
他们说他是低贱的奸生子,不配用好的。
后来他便只用差的,残破的,下等的东西。没人再抢他的夺他的。
等到出人头地,他们又说他值得最好的东西相配,不管是豪宅香车,还是锦衣女人。
他却觉得那些都是下等的,低贱的。
唯有窕窕,是未经雕琢的上等之物,合该属于他的东西。
上等之物就算跌落凡尘,也会从烂泥里迸出光来。
但美玉碎裂,更有撼人之美。
被染指的花,更令他血脉偾张。
窕窕就是他的美玉,他亲手浇灌的花。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秦贽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面前,眼神迷蒙。
那时他初出茅庐,得圣上青眼相待,那些兄长叔侄,都被他踩在脚下。
一次前往沈府赴宴,宴后在花园散酒气。长廊头过来一双少女,一个是他的外甥女沈景,另一个一身鹅黄色衣衫,风吹起她的长发,如一匹顺滑的绸缎。
许是为了好玩,两人在廊下踩着边倒着走,说说笑笑一直到他跟前。
沈景余光看到他,惊叫一声,吓得那少女差点跌到廊下的池子里,他伸手扶住她,她转过头来看他,一时好似被他圈在怀里一般。
明眸皓齿,清雅灵动,如白璧无瑕。
惊呼出声,她站定,脸颊微红,沈景说他是舅舅。
舅舅回见。她也叫他舅舅,笑着跑远了。
他立即去打听这是谁家的女孩。
原来她是姚太师的掌上明珠,是外甥沈誉的未婚妻,那天他忽然想起那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来。
所以姚府败落,他可以帮却没有去做,他像只暗中伺机的狼,只等着那朵不属于他的花落入凡泥。
“记得,是在教坊司,那天我差点死了,是大人救了我。”姚窕半跪在他面前,几乎被纳入他的怀中。
秦贽笑了下,将头枕在她的颈侧,浸入她的甜香,疲惫一扫而空。
“好,我饶他一命。”秦贽闷声道,鼻息扫在她的耳边,有些酥痒,“高冶那边怎么样了?”
姚窕怒从心起,将她抱在怀里,还要问她引诱别的男人进程如何,简直,无耻至极!
“高冶又不是酒色之徒,我……”姚窕哽住,说不出口,挣不开他,身体暗暗和他较着劲。
秦贽放开她:“时间紧迫,要快一些。”
姚窕仿若置身冰窖,一点一点唤醒自己的理智,才开口道:“我知道了。”
“大人,我要回去。”姚窕坐回去,整理好衣衫,一动不动。
马车回到碧云轩旁的巷子里,姚窕下了车,从角门进了碧云轩,和磬竹一起出来,唤来车夫便回去了。
回到来风院,姚窕把高老夫人今日给的木匣子拿出来,里面有一沓银票和若干金锭银锭,细细数了下,有四千多两。
姚窕心中的郁郁之气这才散去了。
有了钱,就可以开始为以后离开京城做准备。
改名换姓,托人换新的户籍,需要花一大笔钱。
她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等做完这些事情,她要和妹妹离开上京。
为免被秦贽找到,她们前几年不能在某个地方多做停留。
所以最好一直在路途中,她想去看看西北的大漠戈壁,江南的山水,还有从未见过的海,就当做是游历一番。
游遍大江南北后,再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居,买一处宅子,几方良田,过上平淡的日子。
姚窕满面希冀,只是想一想便心潮澎湃。
但这些都需要钱。现在的这些,还不够。
姚窕将盒子收起来放好,在烛火下开始回想从前上课夫子是如何教她的,不时在纸上落下几笔。
夜渐深,手下的纸却一张一张写满了。
转眼几日后,姚窕又收到沈景名帖,她便知道事成了。在安北侯府后院的小花厅里,姚窕顺利完成第一次教习,收到三百两银子。
高淮的案子有了转机,高老夫人对她愈加感激,好像一切都在变好。
除了高冶。
自那天之后,高冶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在府中偶然遇到,他好似没看见她,她刻意往他身边晃,他避之不及。
姚窕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惠云姐姐说过,女人若主动起来,没有男人能招架得住的。
怎么高冶不是这样。
她都……已经亲他了。
想起那晚的事,姚窕脸上发烫。
午后的日光带着点夏日的炙热,照得人昏昏欲睡。
姚窕出了门,没有用府里的马车,而是自己雇了顶小轿往城东去。
城东坐落着好几座官衙,教坊司也在此处。
在教坊司后的小巷子下来,敲响厨房的后门,开门的是厨娘柳花,看见姚窕瞪大眼睛惊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姚窕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花儿姐,我找惠云姐姐。”
柳花带她进去,小声说:“惠云病了,你小心跟我来,把兜帽带上。”
姚窕披上斗篷,跟着柳花到了后座房,柳花站在后座房一间屋子门口,叹了口气:“惠云那位顾大人很久没来了,她又病了太久,玉娘便让她挪到这里来了。”
姚窕扫了眼周围,几间屋子要么是放置杂物的,连窗纸都破了,要么是粗使伙夫的寝屋,几个人挤在一间,气味透出来很不好闻。
她捏了下手心,进去了,屋子里空气滞涩,混合着一股药气。
惠云正睡着,窗下往日明艳的容颜因病憔悴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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