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刻钟前,初仪扶着门框从马车跳下,混杂却并不难闻的气味先一步钻入鼻腔,而后店肆林立、车水马龙的街景在眼前徐徐展开。
热闹的景致像是一阵清风,连带着伏跃这个尾巴的不快,都吹得烟消云散。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还是得看点新鲜面孔才叫人浑身舒畅。
“姑娘,刚出炉的板栗,可香嘞!”
“胭脂,卖胭脂啰!刺红花和绯梭虫熬制的好胭脂!”
“周氏丹药,机缘巧合所得,便宜卖了!”
类似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初仪兴致勃勃地走向最近的栗子摊。
即便这次出来带着目的,也改变不了她临时决定扫街的好心情。
位于街坊边缘,早就注意到马车靠近的摊主,正要笑眯眯地招呼客人,却见她脚尖一转,又扭头倒回去。
笑容挂在脸上,他的视线下意识追着这位姑娘而去,然后就看到位于她身后,刚从马车下来的男人。
刚出炉的板栗蒸腾出热气,却并不妨碍他看清那张令人见之难忘的脸。
夭寿了,一大早怎会看到这尊煞神!
伏跃落在后边,下马车后一步未动,对面前的吵闹正升起一点不耐,就见直奔小摊的少女突然转身回来,在面前站定,一板一眼地抬手行礼。
“大人,我在府上已干了数日的活,可否先结下工钱?”
工钱?这两个字显得格外陌生,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伏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何意。
“你找我要工钱?”他面上浮出一层古怪,眼底黑沉嘴角却扯出狰狞笑意:“你吃喝都在妖王府,还有前几日用的药,可知花了多少钱?”
即便他也不知具体数额,但自认在这些方面从未亏待过初仪,想来也不只她讨要的那点工钱。
初仪直起身,因着比对方矮两个头,不得不仰起脖子才能对上他的脸。
“在妖王府干活难道不包吃住?”她眉心微蹙毫不掩饰眼底的疑惑,态度理所当然,就差在脸上写出“咱妖王府这么穷吗”几个大字。
很多年没人敢这般给他添堵,伏跃怒极反笑,只是那笑怎么都透着股,想吃人的咬牙切齿。
怎么连会气人这方面,都同那女人有些相像。
刚要开口讽刺一顿,却不知想到什么,他手腕一翻摸出个芥子袋,利落地抛给初仪。
“拿着,够你把这条街买下来。”
芥子袋不管装什么都是一样的重量,初仪伸手接过,却还是下意识掂了下。
虽然嘴上说着讨要工钱,但她只是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思。
万一呢,谁会嫌钱多?
想过会被拒绝,至少也有一顿阴阳怪气,独独没想到这崽子会如此配合。
听口气,似乎还给了不少?
不会里边装着什么炸弹吧?
她脸上的怀疑太过明显,伏跃心里的火苗又窜上来,恶声恶气:“不要就还回来。”
退开一步躲过他挥来的手,初仪左手握着芥子袋,右手捏住袋口,扯动嘴角假笑:“妖王大人说笑了,给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她准备打开芥子袋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眼底却一直用余光瞟着伏跃,大有他表情一变,就立马扔回去的架势。
平心而论,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可不认为伏跃会如此好心。
在伏跃的极度不屑的视线中,初仪慢吞吞地打开芥子袋,见没有发生类似于爆炸的状况,才用意念点击前方悬浮的拾取图标。
灵石那一串数值陡然拉长,初仪两眼微微瞪大,没想到伏跃的话竟是真的。
这个数额,真的可以买下这条街!
穷人乍富,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确认不是错觉后,抬头望天。
老天奶,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终于轮到她了!
喜滋滋地朝伏跃行了个最真诚的礼:“多谢妖王大人赏赐。”初仪片刻不留,屁颠颠地朝栗子摊走去,浑身上下洋溢着快乐的光芒。
只是等看到摊主的动作,她目露疑惑:“老板,怎么这就收摊了?”
一转头的功夫,栗子摊的摊主已经火速将东西收拢到一起,动作快到像是被什么猛兽追赶。
见初仪折返,他脸上再也没有刚才待客的喜意,反而透着股惊慌。
“这个送你,我先走了。”从锅旁拿起一大袋刚盛出的栗子,摊主看都没看初仪一眼,两手握住车把就要走。
怀里抱着热烘烘的栗子,初仪忙不迭将人叫住:“诶,等等,我有钱。”
这么大袋栗子,她可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更别说她现在是真有钱。
不花点出去就心痒的那种!
摊主却没再理她,头也不回地推着车朝另一侧飞速奔去,速度快到初仪都觉得眼前出现残影。
只是行至半路,他猛地停下,嘴里骂了句:“该死,还是慢一步。”
说完毫不犹豫地扔下推车,几个跳跃的动作后,翻过旁侧的阁楼迅速离去。
这是怎么了,连摊都不要?
初仪不由顺着孤零零的栗子摊往前看去,视野中很快出现几个越来越大的黑点。
随着黑点的靠近,前方顿时飞沙走石狂风呼啸,伴随着几声穿透耳膜的怒吼。
“歃血狗贼,拿命来!”
不少摊位被掀翻,初仪被刮过来的栗子劈头盖脸砸一顿,在被风沙迷住的余光中,只见剩下的摊主训练有素地丢下摊子,飞快地从门或者窗户,掠进身后的建筑。
关门关窗的声音接连不断,顷刻又归于寂静。
初仪好不容易在狂风中睁开眼,只见原先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处处门窗紧闭看不见一个人影,仿佛刚才的热闹只是一场错觉。
她的反应也不慢,瞬间意识到有人来刺杀伏跃,但到底比其他人慢了半拍,此时一眼望去,目之所及竟没有一个容身之处。
迅速打开标识,见来人都是80级往上,初仪当机立断丢下栗子,伸手抓住飞过来的一个箩筐,而后闪身贴到最近的阁楼边,用箩筐将自己完完全全罩住。
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可谓一气呵成。
霎时,街上只剩下伏跃和赶来的五名刺客相对而立。
透过箩筐的缝隙看去,初仪见车夫熟练地抱头缩在马车后边,顿时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故意的,伏跃一定是故意的,她就说今日怎这般大方,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她如今的修为,若卷进这种层次的战斗,说是炮灰都抬举。
扫一眼岿然不动的箩筐,伏跃冷哼一声。
胆子这般小,怎么敢在他面前晃悠的?
视线转向刺客,在对方喋喋不休细数他的罪状时,他难得心情不错,大度道:“一起上,给你们痛快。”
为首的刺客怒道:“好!今日就让你葬身于此!”
五名刺客联手攻去,看步法暗藏大阵,初仪敛息凝神,生怕被注意到。
本以为这场战斗会持续一阵,她还在心底可惜热乎的栗子,却没想结束得出奇地快。
只在对付第一个人的时候,伏跃花了点时间,随着第一个人头落地,后边几人如砍切菜般迅速倒下。
几个人头骨碌碌地滚到初仪面前,死不瞑目的双眼还残留着愤怒的情绪,同她大眼瞪小眼。
初仪默了一瞬,在心底肃穆道,安息吧。
好歹是玩过不少恐怖游戏的人,这种程度她接受良好。既是来刺杀,想来也做好被反杀的心理准备。
唉,穿到游戏里,她已经快对死亡这两个字免疫。
伏跃封住最后一人的灵脉,刚让影卫带走仅剩的活口,就见初仪掀开箩筐站起身。
温热黏稠的血液撒了他半身,尖利的爪子还未收回,红色的液体不断从指尖滴落。
浑身笼罩在如有实质的煞气中,他宛如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修罗,看向初仪。
这种场面,她会害怕吧?
先前只是掐死一个人,她就那副模样,如今怕是都要站不稳。
原先杀人的畅快顷刻消散,一点急躁取而代之,不断扩散。
啧,真烦。
伏跃眼底黑沉,视线落到她莹白的脖颈上,瞬间回想起那柔软的触感。
他恶趣味地想到,若是她敢露出嫌恶害怕的神情,不如就此拧断她的脖子?
如他所料,初仪微微蹙眉,在那双眼露出情绪前,伏跃垂眸,周身的煞气更为凝滞。
好烦,想杀了她。
真想杀了她。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这个念头,却不像往常般让人兴奋,郁气夹杂着火星,在胸口横冲直撞。
他再度抬眼,果不其然在她眼底看到一层嫌弃,而后绿光一闪,她竟丢来一个术法。
这是想动手?
她也想杀了他?
心脏猛地收缩,伏跃蜷指,被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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