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夜,初仪跟在两个人身后,却时常忍不住左顾右盼。
长街灯火如昼,各色花灯宛如星子将这方天地照得通明,光线跃动在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上,各式各样的小摊连成一片望不到头的繁荣。
热闹是真热闹,人也是真的多,完全符合初仪的期待。
游玩是其次,今夜可是有更重要的任务。
瞄一眼前方漫不经心中透着烦躁的人,初仪在脑中同涟生传音:“等会儿舞龙灯的时候定会有许多人涌过来,你就趁机同伏跃分开。”
“然后等着你安排的人逼我动手,知道了知道了,你都重复八百遍了。”
涟生略带抱怨,一双眼睛却映照出斑斓色彩,满脸写着新奇。
想到她是第一次见到此等风光,初仪也不再多言,任由她穿梭于各个小摊阁楼,默默跟在身后付钱。
反正是提前找伏跃支的灵石,她可不心疼。
眼见涟生又踏入一间摆满首饰的小楼,初仪正要跟进去,却被耳边的一阵吆喝声吸引注意力。
“猜灯谜嘞!猜对者可领取大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若是往日,初仪定要去凑个热闹,毕竟这种活动,也算是随机触发的小任务。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盼着早日回家,也没什么享受游戏的心思。
只是她刚收回目光,一道讥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看得这般入迷,莫不是以为自己能拔得头筹?”
有的人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真是让人拳头发痒。
即便安分了两天,还是本性难移。
抬头环顾一圈,初仪故作疑惑:“今天真是安静,难道刺客也放假,还是对妖王大人失去兴趣?”
“呵,”伏跃冷嗤一声,反唇相讥:“我倒是看不出,你这般担心我?”
默默在心底翻个白眼,初仪转身进楼,不愿再继续这种幼稚的互踩。
在她背后,伏跃的视线却迟迟未从她身上挪开,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郁。
今夜涟生相邀时,他本打算拒绝,却是余光瞟到候在一旁的初仪时,改变了主意。
以前那女人最爱这些节日,尤其沉迷于摊贩搞出的小游戏,只要参与其中必会从头玩到尾。
他特意带上初仪,也说不清心里到底在期待什么。
心脏七上八下,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只有在她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时,才会猛地跳上几拍。
或许,只要相处的时间足够久,他总能确定答案。
但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声音搅得他不得安宁。
每当夜深人静,总会在脑中叫嚣,让他几欲放弃这种猜测。
若是她,为何不与他相认?
也有可能她失去了前世的记忆?
灯光覆在面上,却始终沉不进伏跃眼底。脑中杂念繁多,却在每一次看到她时,奇异地平静片刻。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却又不得不告诫自己忍耐。
初仪的修为太低,那些手段一个都用不上。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用。
若是她,他一定能认出来。
初仪还不知她的马甲已经摇摇欲坠,算着时间将涟生从屋内带出来,迎面正好碰上敲锣打鼓而来的舞龙灯。
妖修也是爱凑热闹的,转眼间将这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但这人挤人的程度还是超出初仪预料,似乎整座城的人此刻都集中在这里。
刚出门时,她还能看见伏跃的脑袋尖,正打算将涟生往反方向带,却没想一波人潮冲击后,她手心一空,涟生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虽然同计划稍有出入,但大体方向一致,初仪也不在人群中挣扎,索性顺着移动方向被人带着走。
为了保证灯会顺利进行,整座城都被下了禁制,灵力统统被压制到20级以下,即便是伏跃在城中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而她早已联系好听雨阁,只等涟生彻底落单便动手,配合演一出大戏。
听雨阁是地下组织,只要钱到位,什么任务都接。
还好她记得联系听雨阁的法子,才能在伏跃眼皮子底下计划这一出,用的还是他之前给的灵石。
要不是只演戏,而不是真的刺杀,她怕是都付不起这笔钱。
没办法,事关将夜城和歃血妖王,听雨阁的收费不是一般的高,几乎把她家底都掏空。
钱倒是其次,能完成任务就好,初仪在心里安慰道。
中秋可是团圆的节日,往年即便家里两位忙碌的大人没法回来,也会抽出时间一起视频。
如今,却只有她一人。
“好!”
高呼的喝彩声骤然拉回她的思绪,初仪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金龙喷火,穿缠腾跃于半空,庞大的身躯宛如真龙降世。
被这奇异又逼真的场景摄住心神,那点沮丧的情绪很快被兴奋代替,她情不自禁加入喝彩的人群,专注地观看起龙灯表演。
龙身流光溢彩,宛如流星划破黑沉的夜空,数十人轻盈地穿梭其中,似是游鱼一般其乐融融,时而又火光大作、各自为营,看得人神经紧绷。
怪不得这么多人,这舞龙灯华丽又有剧情,比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晚会精彩多了。
在她逐渐入迷时,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穿透人群,牢牢地钉在她身上。
寒意从背脊漫向全身,肌肉也僵硬得无法动弹。
全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初仪听不见喧闹的人声,周遭的场景像是背景板闪烁,她只能感受到她和那道目光的存在。
黏稠湿冷,像沉入沼泽般让人喘不过气,又无处可逃,每根毫毛都溺毙其中。
同被胡娆刺杀那晚感受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她想错了,视线的源头另有其人?
呼吸变浅,她想回头看看是谁,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在她好不容易将要挣脱这种束缚时,上臂陡然被人握住。
沉闷的窒息感如潮水般褪去,周遭恢复如初,人声鼎沸穿过耳膜,火焰灼烧过的温度渐渐落于皮肤唤回感知。
“啧,发什么愣?”
不耐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初仪本能地转头看去。
赤红的焰火恰好在此刻绽放,在蜜色肌肤上留下仿佛红莲般的印记,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化出一点妖异,耀金的瞳色熠熠生辉,宛如自莲蕊处缓缓升起的金丹。
在这一刻,初仪从未如此清楚地认识到,当初那个傲娇却可爱的小黑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早已长大成人。
陌生中能寻出一抹熟悉,更多的却是隔着漫长时光的惑然。
在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叹中,又夹杂着无措的迷茫。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伏跃眉心紧蹙,心脏也随之收缩,周身的气息逐渐冷凝。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却又在内心深处,渴望着其中的温度。
“看什么。”他紧盯着初仪,语气不爽。
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初仪回神,避开他的视线:“这舞龙灯真好看哈哈。”
“呵,没见识。”嘲讽的话,听着却有一丝别扭的柔和。
自动过滤掉不爱听的话,事已至此,初仪顾不上那道视线,决定趁机推进计划。
双眼瞪大,她慌乱地左顾右盼,略带浮夸地惊呼:“涟生姑娘不见了!”
她心道,幸好是自己离伏跃更近,不然被找到的就是涟生。
却不知晓,在失去她身影那一刻,伏跃陡然升出想毁灭一切的暴戾。
他穿过人群,只为她而来。
抬手做出个动作,伏跃漫不经心道:“去找。”随后几道黑影飞了出去。
知道他动用影卫,初仪也不心急,伸手扯出他的袖口,着急道:“我们也去找吧。”
默不作声地将他往计划好的方向带。
视线落到交错的袖口,伏跃眼底有片刻的晃神。
以前年岁尚小时,每逢这种人多的夜市,那女人总会叫他捏住袖口。
但他嫌丢脸从不愿意,那女人便直接化出绳索,将两人手腕绑在一起。
那时候,他全副心神都用在弄断绳索上,却不知后来午夜梦回,无比渴望能有那么一根绳索,将她同自己牢牢绑住。
一路行至人少的地方,初仪才惊觉她一直拉着伏跃的袖子。
想着这人指不定又要吐出什么狗言狗语,她不动声色地放开手中的布料,紧赶着往前走两步。
却没想身后之人只是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兀自跟在她身后。
不对劲,初仪突然发现这一路他都过于安静,不像往日的做派。
莫不是已经发现她的计划,只等她露出马脚?
被这个想法惊出一声冷汗,初仪不由放慢脚步,用余光观察伏跃的反应。
她这一走神,前方不知从何处冲过来几个孩童,其中一个男孩也没看路,竟直直撞到她身上。
这崽子,吃什么这么大劲?
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初仪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后背被人用手掌轻轻抵住,总算稳住身形。
意识到身后之人是谁,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她愈发心虚,迅速站直离开支撑的掌心。
柔软的绸衣一触即分,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还未漫开,就被秋风带走只余冰凉。
伏跃收回手拢于袖中,手指却不自觉地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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