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要裂开,宿醉的钝痛盘踞在太阳穴,突突地跳。清伊黎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半晌才勉强聚焦。
入眼的不是她工作室那熟悉的天花板,也不是酒店标准化的吊顶。是木头,深色的、带着天然木纹的椽子,支撑起一个略有些低矮的屋顶,几缕细微的尘埃在从木格窗棂透进来的光线里无声飞舞。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气味,淡淡的霉味混合着泥土、草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料?
她猛地坐起身,盖在身上的粗麻布被子滑落,带来一阵凉意。低头看,身上穿的是一件素色的、质地粗糙的古代寝衣,样式古怪,绝非她衣柜里的任何一件。环顾四周,房间狭小,陈设简陋,一张木桌,一个矮柜,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床。墙角甚至能看到斑驳的泥坯。
这不是她的世界。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压过了所有残存的醉意和头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她跌跌撞撞地翻身下床,脚步虚浮地冲到那张唯一的木桌前。桌上有一面模糊的铜镜,映出一张苍白、惊慌,却又无比年轻、完全陌生的脸。杏眼圆睁,里面盛满了惊骇与茫然。这不是她看了二十多年的脸!
恐慌如同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扶住冰凉的桌面,指尖都在发颤。昨晚……昨晚她还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为了即将到来的巴黎时装周压轴大秀彻夜赶工,喝了不少酒提神,最后累得趴在堆满面料和设计稿的桌上睡着了……
怎么会这样?
“伊黎?你醒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伴随着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清伊黎霍然转身,动作大得带倒了桌边一只矮凳。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裙、头发花白挽成发髻的老妇人,正关切地看着她。老妇人说的语言她从未听过,奇异的是,她竟然能听懂。
老妇人见她脸色煞白,眼神涣散,快步走进来,伸手想扶她:“你这孩子,是不是前几日掉进曲江池里,寒气还没散尽?快回床上躺着去!”
曲江池?长安的那个曲江池?
老妇人絮絮叨叨的声音,混合着脑海中骤然翻涌起来的、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撞着她的意识。一个同样叫清伊黎的、父母双亡的孤女,投亲不着,盘缠用尽,失足落水……然后,她来了。
她,二十一世纪的天才服装设计师清伊黎,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开元年间,附身在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少女身上。而眼前的老妇人,是暂时收留了原身的、西市一家小染坊的帮工,赵婆婆。
巨大的冲击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靠着桌子,才勉强没有软倒。
接下来的几天,清伊黎是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度过的。她强迫自己吃东西,听从赵婆婆的劝告休息,但大部分时间,她只是沉默地坐着,消化着这荒谬绝伦的现实,以及脑海中那些零碎的、关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她走出赵婆婆寄身的那间染坊后院,踏入长安西市。
喧嚣声如同实质的海浪,扑面而来。车马粼粼,人声鼎沸,各色口音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驼铃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五味杂陈,刚出炉的胡饼麦香、西域香料浓烈的气味、牲畜的膻味、还有人群聚集的体味……阳光炽烈,照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照在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招幌上,照在那些穿着各色服饰、熙熙攘攘的人流身上。
男人大多穿着圆领或交领的袍衫,头戴幞头,女子则多是襦裙搭配半臂,披着帔子。衣衫的颜色、质地、纹样各异,有鲜亮的,也有黯淡的,有丝绸的柔光,也有麻布的粗粝。
这就是开元盛世的长安。万国来朝,气象万千。她站在人流里,像一个误入巨人国度的蝼蚁,渺小,茫然,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现代的一切,她的荣誉,她的工作室,她未完成的秀,都像一场遥远而不真切的梦。而眼前这鲜活、嘈杂、充满烟火气的古代世界,才是冰冷坚硬的现实。
她该怎么办?
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原身那点可怜的投亲希望早已破灭。难道要靠着赵婆婆的怜悯,在这染坊里做个帮工,了此残生?或者,找个男人嫁了,依附他人生存?
不。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心底深处那股属于现代独立女性的倔强狠狠掐灭。她清伊黎,就算换了一个时空,也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
她漫无目的地在西市里走着,目光扫过那些售卖各类商品的店铺,绸缎庄、金银器铺、胭脂水粉铺、酒肆、食店……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一家成衣铺前。
铺面不大,光线有些昏暗。里面挂着的成衣,款式大同小异,颜色也多是灰蓝、赭石等沉稳色调,纹样简单,甚至有些呆板。偶尔有几个客人进去,翻看几下,又摇着头出来。
一个穿着半旧襦裙、面色焦急的年轻女子正在铺子里,拿着一件豆绿色的裙子比划,对着店主抱怨:“……这颜色,也太沉了些,花样也老气,就没有更鲜亮活泼些的么?过几日我要去参加曲江游宴的……”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一脸无奈:“小娘子,时兴的样式就是如此,再鲜亮的颜色,那得是宫里、是那些高门大户才用的,咱们这西市铺子,可不敢僭越。”
女子失望地放下裙子,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清伊黎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中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从原身行李里翻出来的、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浅青色襦裙。裙子是普通的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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