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下课的时间,走廊内来往的学生很多,墙壁上的画像正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在略微嘈杂的环境里,安茜雅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到了维利恩平静的话语。
她瞳孔骤缩,心脏忽然被沉重一击,有些喘不过气,“你说什么?”
维利恩冷淡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假设赫利加洛身死,你是否会重新考虑?”
安茜雅用手扶住墙,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赫利加洛消失几天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维利恩浅灰色的眼眸扫过她紧张关切的神情,“看起来你们之间友情的分量比我想象的还要重,我是知道一些,但我没有理由告诉你。”
安茜雅气得头疼。
维利恩微微点头,“等赫利加洛的葬礼结束,我再来问。”
他转身离开了,身后的黑色披风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波纹。
安茜雅差点把手中的笔记本砸过去,想起自己的敏捷数值,扔出去也砸不到人,才控制住自己,她靠在墙壁上,把手里拎着的笔记本塞回系统背包,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进到游戏里这么久,安茜雅第一个深入了解的男主就是赫利加洛,她降临在魔兽山脉,当她以为会丧命在疾风蚺蛇口下时,是赫利加洛出手相救。
安茜雅在奇迹大陆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到赫利加洛可靠的身影和温和的微笑。
不止是因为赫利加洛身处危险之中,甚至可能死亡,那可是赫利加洛啊……
他是光明圣子,是未来的教皇,是游戏钦定的男主之一,现在游戏剧情还没有走到一半,他怎么会频频受伤,甚至到可能会死的地步?
怎么会有游戏让男主在结局之前死亡?
如果赫利加洛死在剧情结束之前,她还怎么回家?
“世界意志,赫利加洛为什么会脱离剧情保护?”安茜雅直接在脑海中质问。
【亲爱的玩家,这里已经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游戏世界,你可以把这里当做一个99%真实的世界,那么赫利加洛会因为正常的世界走向改变他的命运,也是合理的。】
安茜雅几乎要气笑了。
“好,很好。”
“既然你叫我玩家,我只知道一句话。”
“玩家就是游戏的天,玩家想做的事情,没有失败的道理!”
安茜雅的黑眸中酝酿着风暴,仿佛能碾碎一切阻挠,她直接转身,返回光穹塔。
导师谢丽尔已经不在光穹塔里了,她只有上课的时候会在这里。
安茜雅取出传送水晶,毫不犹豫地输入魔力激活,转瞬之间就到了永恒之城内的法师塔里。
门厅内的曦光鹦鹉歪着头,“小主人来啦。”
“阿比,导师在塔里吗?”
“主人在塔顶。”
安茜雅得到答案,脚步匆匆地踏上旋转楼梯,她从未觉得法师塔的楼梯有这么漫长过。
听到虚掩的门后传来的动静,谢丽尔抬起头,就看到自己稳重乖巧的学徒微微喘气跑进来。
“怎么了?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坐下来慢慢说。”谢丽尔手指一动,一把柔软的座椅移到安茜雅身边。
安茜雅摇摇头,走了过来,双手按在实木书桌上上,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对坐着的谢丽尔求证。
“导师很了解光明教廷,您也知道关于赫利加洛的事情,对吗?”
谢丽尔书写的笔尖停下,墨水在纸面上洇出一团深色,“你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导师虽然是光系法师中,唯一不隶属于光明教廷的魔导师,但您平时对光明教廷的态度太过疏离,仿佛在刻意划清界限。而且赫利并没有隐瞒对您的熟悉,这样的熟悉并不是通过情报能察觉的。”
安茜雅的手在桌面上握紧,“导师,赫利正处于危险之中,我要去救他。如果您知道一些关键信息,可以告诉我吗?”
谢丽尔叹了口气,“你要去哪里救?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千年以来,教廷出现过无数高阶牧师和近百名光魔导师,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秘术,你又能怎么救?”
“什么秘术?”安茜雅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谢丽尔犹豫了一会,还是败在学徒那双闪烁的黑眸里,她不忍心看到里面出现恳求和失落,“你见过这一代的教皇吗?”
“见过,是一个光头老爷爷。”安茜雅回忆起路易十五教皇,只记得他锃亮的光头。
“他是光明教廷历代教皇中活的最久的一位,原因就是这一代有赫利加洛这位极具天赋的光明圣子。”谢丽尔起身,从身后的书柜中找出一本《奇迹大陆编年史》,递给安茜雅。
“第十七页。”
安茜雅翻到那一页。
历史记载,人族领地最开始被魔族入侵,魔族的攻势不仅迅猛,攻击中蕴含的污染也会侵蚀人类的精神,只有光系职介能够稍微抵抗污染,人族险些要灭绝。
危急存亡之际,一位光系法师在光明神像下获得了指示,学会了解决恶念的秘术,在他身后聚集起一大批人,这就是光明教廷的雏形。
“那位法师便是路易一世,而那份秘术的学习门槛也相当高,不仅要对光明神有纯粹的信仰,还需要满足光元素亲和度高于95。”谢丽尔淡淡地说。
魔法世界是公平的,不会有平白无故拥有的好处。
“这份秘术真的解决了污染吗?它的代价又是什么?”安茜雅马上察觉到里面的奇异之处。
“没有,用更准确的话说,秘术抵抗恶念的方式不是消除,而是转移。历代教皇将教廷内重要神职人员所受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包括伤口中的恶念,所以教廷崇尚苦修,通过压抑内心的情感来抵抗恶念的滋生。”
“二十年前,魔族再次大举入侵,此后与帝国小摩擦不断,现任教皇过度使用秘术,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是赫利加洛提前修习秘术,在近十年中代替他完成教皇的责任,教皇才活到现在。我参与了教廷对秘术的研究,想尽办法也没有将秘术的代价破解。”
“我无法认同光明教廷千年来的做法,从小培养起圣子圣女,让他们还在懵懂时就踏入被决定的命运,太残酷了。可是我也无法站在道德高点指责他们,因为光明教廷并非为了私利,而是为了人族的未来。”
谢丽尔惋惜地轻叹,看向自己的学徒,“赫利加洛从少年时期起就开始使用秘术,现在应该快到极限了,如果你能找到他,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吧。”
安茜雅双目一片茫然,被动地接收着庞大的信息量,她完全不知道,游戏剧情里没有提到过这些。
十年前的赫利加洛……才九岁吧?
他是以什么心情去修习秘术,又是怎样接受自己被教廷规划好的命运的呢?
安茜雅很喜欢赫利加洛的温和淡然,和他相处永远不担心惹他生气,就像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有一点暖意,柔和得让人想闭上眼再睡一觉。
但他的温和淡然,是十几年来一直压抑内心情感造就的,光明圣子的身份和责任将他束缚,不得自由。
如果她就是胡搅蛮缠,一定要赫利加洛把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伤口解释给她听就好了。
如果她更加敏锐,早点发现导师和光明教廷之间微妙的线索,得知秘术的存在就好了。
安茜雅脑中一下闪过许多想法,最后只剩下最为后悔的一个——
如果那天晚上在红枫城的教廷花园里,她勇敢地邀请赫利加洛出去玩就好了。
“……我应该早点邀请你的。”安茜雅的声音颤抖,低低地说了句,她的声音轻微,连自己都听不清。
她的难过与悲伤显而易见。
谢丽尔的手放在安茜雅肩上,安慰地拍了拍,“赫利加洛现在的去向是机密,应该只有光明教廷的枢密主教知道,我帮不了你,抱歉。”
安茜雅轻轻摇头,“没关系,导师告诉了我这么多,我很感激。”
她闭上双眼,深呼吸后又睁开,眼中的迷惘尽散,只留下坚定的星火,“我会想办法找到他。”
直到迈开脚步,安茜雅才发现双腿已经发麻,僵硬得难以走动,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下法师塔,到一楼的门厅里去激活传送阵,返回格拉西亚。
身体僵硬,思维却愈发清晰。
她不是圣女,光明教廷不会告知她关于赫利加洛的下落,恐怕将秘术二字说出的瞬间,就会被客气地请出教廷,还会被监视一段时间。
维利恩可能知道,但他现在就在等赫利加洛的死讯,知道也不会告诉她。
默特里的暗夜公会倒是有门路,只要花钱他们就能查,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安茜雅有预感,如果今夜找不到赫利加洛,那么她再听到赫利加洛的名字,就是葬礼通知。
夜色降临,月亮湖畔笼罩在月色之下,月亮和几颗星辰一起倒映在湖水中,被湖水里的塔影托起。
不,她还有一个选择。
安茜雅的目光看向湖中屹立的高塔,最顶层的窗口正在发出莹莹光亮。
“如果你有任何疑惑,都可以来找我,星辰会解开你的迷惘。”
神秘的占星师在她耳边留下过这样一句话。
“那就让我看看,占星术是否真的无所不知。”安茜雅喃喃道。
踏上湖畔的荷叶,脚下的荷叶瞬间亮起,沿着接下去的路径,一条连接到湖心月亮塔的荷叶小径点亮,最后的三片荷叶层层增高,形成台阶。
安茜雅登上最后一层,全封闭的塔身浮现一道门,主动为她敞开,贝壳楼梯旋转向上,一直通向塔顶。
“夜安,迷惘的旅者,星辰已经等待你很久了。”院长的声音从楼梯末端传来,优雅动听。
安茜雅踩上贝壳楼梯,月亮塔内部的墙面是深蓝色,触感粗糙,带着细细的闪光,似乎是用少见矿物颜料染的。
随着她的走动,墙壁上的风铃叮叮铃铃的响起,摇动间带来潮湿的气息。
月亮塔的门很神奇,不固定出现在墙面上,而是随着塔主人的心意浮现。
珍珠做成的门自动打开,安茜雅走进其中,双眼微微睁大。
她好像走进了银河。
在这个房间分不清墙壁与天花板的界限,一切都是流淌的星河,所有的家具都悬浮在空中,可以自由移动。
院长坐在一处沙发上,他的法师袍上没有星级标记,连材质也神秘特殊,不是常见的棉绒丝绸。
“请坐。”他手一抬,一张柔软的墨绿色沙发移到了安茜雅身边。
安茜雅试探着坐下,沙发缓慢地飘到了院长对面。
如果是平时,她很乐意观察这座奇幻的月亮塔,但今天她只想获得一个答案,“院长,我来占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