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舰"铁锈号"在小行星带中穿行，如同一尾灵活的金属鱼。凌烬站在驾驶舱内，透过观察窗看向后方——锈火庇护所已经变成远处一团模糊的火光，深紫色的幽影之网战舰如同捕食者般笼罩在上方。
"别看了，小子。"老锈链在驾驶座上调整着航线，机械手指快速划过全息控制面板，"那家伙能折跃追踪，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星系。"
凌烬收回目光，看向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阿七。小女孩抱着膝盖，眉心那点幽蓝光芒比平时暗淡许多。自从离开庇护所，她就一直这样沉默。
"她需要休息。"凌烬压低声音。
老锈链的护目镜闪过一道数据流："医疗舱在船尾，但先等等——"他指向星图上闪烁的红点，"血钻的巡逻舰在第三轨道设置了封锁线，我们必须进行短途跳跃。"
"跳跃？在这破船上？"凌烬皱眉。这艘改装突击舰本就不是为长途航行设计的，更别说空间跳跃了。
钉子从后舱走来，机械义眼不断变换焦距："引擎改装过，能承受一次短距跳跃。但需要精确计算，否则我们可能出现在恒星内部或者星际虚空。"
又是一阵震动传来，船体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阿七突然抬起头："他们在靠近...我能感觉到..."
凌烬蹲下身与她平视："谁？血钻还是幽影之网？"
"都...都不是..."阿七的小手抓住凌烬的衣袖，"是更老的...更冷的...像梦里的声音..."
老锈链和钉子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监督者的自动防御系统？"钉子猜测道。
"不可能，那些设施应该已经休眠几千年了。"老锈链调整护目镜，转向凌烬，"不管是什么，我们得马上跳跃。准备固定好阿七。"
凌烬刚想去找安全带，船体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耳响起，红光在驾驶舱内闪烁。观察窗外，一道深紫色的能量束擦过船体，在装甲上留下熔化的痕迹。
"幽影之网发现我们了！"钉子大喊，机械臂快速操作着控制台，"跳跃引擎充能还需要90秒！"
"没那么多时间了！"老锈链猛拉操纵杆，突击舰险险避过第二道能量束，"凌烬！带阿七去后舱固定好！"
凌烬抱起阿七冲向船尾。穿过狭窄的走廊时，他感觉到怀中的小女孩在发抖。"没事的，"他低声安慰，"只是一次小跳跃。"
阿七仰起苍白的小脸："不是跳跃...是门...门要开了..."
凌烬没时间思考她话中的含义。后舱里，几个庇护所的幸存者已经把自己固定在墙边的安全带上。他迅速找了个位置，用双重安全带将阿七固定好。
"抓紧我。"他握住阿七的小手，惊讶于那触感的冰凉——不像是人类的体温，更像是某种精密仪器。
船体再次剧烈震动，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金属扭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艘船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凌烬胸口的熔炉烙印突然灼烧般疼痛，暗金色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在皮肤下流动。
"跳跃引擎启动！"钉子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几乎被噪音淹没，"坚持住！三、二——"
世界在瞬间扭曲。凌烬感到自己的内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拉伸，视线中的一切变成了流动的色彩。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空间跳跃，但从未如此痛苦——仿佛每个细胞都在尖叫。
阿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喊。凌烬勉强转头，看到小女孩眉心爆发出耀眼的幽蓝光芒！那光芒迅速扩展，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两人包裹其中。痛苦立刻减轻了，但眼前的景象让凌烬血液凝固——
在扭曲的空间中，阿七悬浮了起来，黑发在能量场中飘舞。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幽蓝色，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流动的数据流。更可怕的是，她的小嘴张合着，发出的却不是孩童的声音，而是一种古老、机械的多重音调：
"检测到空间褶皱...归零协议启动...校准坐标..."
"阿七！"凌烬挣扎着想要触碰她，却被能量场弹开。他的手背突然剧痛——那道冰蓝色的印记亮了起来，与阿七眉心的光芒共鸣。
船体发出可怕的金属呻吟声，仿佛下一秒就会解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七——或者说控制阿七的那个存在——突然抬起小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幽蓝光芒暴涨，随后...
一切归于平静。
凌烬重重跌坐在甲板上，头晕目眩。船体不再震动，引擎的嗡鸣也变得平稳。阿七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眉心的光芒暗淡到几乎看不见。
"跳跃完成。"钉子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明显的困惑，"我们...安全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跳跃精度比计算的高出99.7%。"
凌烬没回答，只是紧紧抱住昏迷的阿七。小女孩的呼吸微弱但平稳，皮肤冰冷得不正常。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冰蓝印记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形成一个奇特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见鬼..."他轻声咒骂，用袖子遮住印记。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和阿七、沈砚之间会有这种联系？
舱门滑开，老锈链拄着拐杖快步走进来，护目镜不断调整着焦距："发生了什么？引擎读数显示有外部能量稳定了跳跃过程！"
凌烬犹豫了一秒，决定隐瞒真相："不知道，可能是幽影之网的干扰。"
老锈链狐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昏迷的阿七："她怎么样？"
"能量透支，就像上次一样。"凌烬小心地检查阿七的脉搏，"需要多久能到目的地？"
"灰烬星，12小时。"老锈链压低声音，"到了那里我们得分头行动。钉子会带阿七去安全屋，你和我去找线索。"
凌烬皱眉："分开行动？现在？"
"听着，小子，"老锈链的机械手指敲击着拐杖，"灰烬星上有锈链教团的前哨站，也是监督者文明留下的七处设施之一。如果真有第二块密钥碎片，那里是最可能的藏匿点。但整个星球已经被各种势力渗透，包括幽影之网的眼线。我们不能冒险带着阿七到处走。"
凌烬刚要反对，怀中的阿七轻轻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她的睫毛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瞳孔恢复了正常的人类棕色，只是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幽蓝。
"凌烬...哥哥？"她虚弱地呼唤，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领。
"我在这儿。"凌烬轻声回答，帮她理顺汗湿的头发，"你感觉怎么样？"
阿七迷茫地眨着眼："我做了个梦...好多门...还有沈砚哥哥...他在很远的地方，但是..."她突然抬起小手，触碰凌烬的脸颊，"你也在他梦里。"
凌烬心头一震："你看到沈砚了？他还活着？"
阿七点点头，又摇摇头："活着...但不一样了...更冷了..."她的小手移到凌烬的手背上，正好盖住那个冰蓝印记，"他说...找到门...但不要打开..."
老锈链的护目镜突然亮起红光："她在接收碎片共鸣信号！"他急切地蹲下身，"阿七，你还看到什么？关于门？"
阿七突然瑟缩了一下，把脸埋进凌烬怀里："不能说了...声音会听到..."
"什么声音？"凌烬追问。
"门后面的..."阿七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它在等钥匙..."
老锈链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站起身，示意凌烬跟他到角落："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密钥碎片之间的联系正在加强，而阿七作为载体，会越来越强烈地感知到它们。更可怕的是，源初数据库似乎也通过这种联系在'观察'我们。"
凌烬低头看着怀中的阿七，小女孩已经再次陷入昏睡，眉头却仍然紧蹙，仿佛即使在梦中也不得安宁。"我们不能利用她，"他声音低沉但坚定，"不管她是什么'载体'，首先是个孩子。"
"天真！"老锈链嗤笑，"你以为幽影之网和血钻会在乎这个？如果阿七真的是归零者载体，她就是整个宇宙中最珍贵的'钥匙'。要么我们保护她，要么——"
"要么怎样？"凌烬的眼神变得危险，"像锈链教团那样利用她打开那扇该死的门？"
老锈链沉默了片刻，护目镜变得不透明："我只是陈述事实，小子。情感用事会害死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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