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虽已冰释，但早川律的心却依旧被程澈的那句话搅得动荡不安，于是在学校时他本能的想要避开程澈的视线。
那夜滴落在手背上又染红了被单的鼻血，痕迹虽然已经洗净，却在早川律每晚看向被单时固执地在他脑海里洇开一片刺目的红，而后随之翻涌上来的是那个念头带来的不知所措。
程澈可能喜欢他？
这个认知超出了他近十几年来所有的经历，大脑几乎要过载宕机。
在遇见程澈之前，他的人生轨迹清晰得像工厂流水线上精准走完流程的产品。
他是父母眼中循规蹈矩的好孩子，是同学心中值得信赖的班长，是社会所定义的平凡一员，每一种身份都严丝合缝，从未预留过另一种关系的接口。
那未知且带着禁忌色彩的可能性，让他既本能的抗拒，又忍不住被吸引。
于是早川律陷入了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一边在心里疯狂否定着那个荒谬的念头，一边又像着了魔似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程澈的方向，捕捉他的一举一动。
早川律拼命压缩着两人独处的空间，仿佛那样就能隔绝那份令人心慌意乱的引力，然而约定的周日还是无法抗拒的如期而至。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假期见面，站在玄关准备下楼时，早川律的脚步骤然被钉住，他鬼使神差的退回镜子前，镜中映出一张写满心虚的脸。
头发是不是太长了？
快遮住眼睛了，要不要压一压？
或者换件亮一点的衣服？
制服是白色的，休息日再穿白色，会不会显得太单调了？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程澈的消息，“我出发了。”
这简短的几个字像带着电，惊得早川律一个激灵，他几乎是扑向衣柜，胡乱扯出一件天蓝色的衬衫套在外面后匆匆冲下了楼。
程澈斜倚在路边的栏杆上，一只手扶着猫包，另一只手正专注的发着消息，他姿态随意，阳光落在他红色的T恤上，衬得他整个人的皮肤更加白皙，宽松的运动裤也掩不住那双长腿的优越线条，夏日的蓬勃热烈仿佛在他身上找到了具象的诠释。
早川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那抹红色在人群中太过耀眼。
早川律小跑过去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衬衫袖口，仿佛想抚平那份莫名的心虚。
“等很久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程澈没立刻回答，目光先是在早川律身上停留了几秒，平日里穿着制服一脸清冷的班长，此刻套着天蓝色的衬衫，柔软的额发垂落，竟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乖巧感。
程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神带着探究，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直到把早川律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烫，才慢悠悠的直起身单手插兜道：“我也刚到，走吧。”
这身装扮怎么这么熟悉？
程澈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早川律这发型，以前班里的女生好像讨论过，应该是叫妹妹头，她们当时还煞有介事的分析说发型血型脸型一类的决定着人的性格。
程澈还记得自己嘴欠凑热闹问她们自己是什么型，结果得了不要脸三个字的评价，气得他跟她们理论了好一阵。
当时她们好像提过，这种妹妹头的男生，表面看着人畜无害乖乖的，骨子里却像只傲娇的小猫。
程澈想着想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早川律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瞬间紧张起来，低头飞快的检查自己的衣着，扣子扣错了？衣服沾上东西了？还是头发真的很奇怪？
“咳。”程澈见他误会，赶紧收敛笑意解释道：“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班里的同学了。”
“嗯？”早川律困惑得很，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了千里之外。
程澈犹豫了一下，把到了嘴边的可爱两个字咽了回去，以他对早川律的了解，这小祖宗怕是听不得别人这么评价他，搞不好会当场炸毛。
他随意挑了几件高中时的趣事，比如运动会上的乌龙，艺术节的糗事分享起来。
早川律认真听着，目光却悄悄描摹着程澈生动的表情，阳光跳跃在他眉梢眼角，说起往事时那份自然的怀念让早川律心里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酸涩。
程澈是不是更怀念从前的生活？是不是觉得现在有些无聊？
两人并肩走着，程澈说着，早川律应着，气氛倒也融洽，不多时便到了宠物医院。
早川律主动承担了沟通桥梁的角色，与医生交流后将信息翻译给程澈道：“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做手术，问你是术后带小橘回家休养，还是让它留在这里观察？”
“当然是带回家。”程澈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早川律的意料。
“我有经验。”程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小家伙刚做完手术，醒来要是发现我不在身边，肯定会害怕，它最近才刚熟悉我家的环境，把它单独留在陌生的地方，我不放心。”
可靠。
早川律心底默默为程澈贴上了这个标签，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悄然滋生。
早川律了然的点点头，继续与医生沟通手术细节，医生最后问道：“那么小猫咪的名字是？”
“名字？”程澈愣了一下，他一直咪咪、小橘的混叫着，还真没认真想过，他看向早川律，眼神带着询问的笑意，“你觉得叫什么好？”
“我起？”早川律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只贡献过一次猫条的人居然还能有命名权？
他认真思索了片刻，带着点试探和斟酌的问道：“叫橘子怎么样？”
“橘子？”程澈眼睛一亮立刻拍板，“好名字，又贴切又好记，连英文名都不用费心想了，直接叫Orange！”
在填写联系人信息时，程澈更是自作主张的在主人一栏加上了早川律的名字和电话。
“喏。”程澈边写边理所当然地解释，“我是他大爸，你是二爸，橘子他二爸，一会儿要不要去我家看看橘子的新窝？”
程澈抬眼看向早川律，笑容坦荡自然。
谁家？
程澈家？
他们已经是可以去对方家里的关系了吗？
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同学？朋友？还是......
男朋友？！
这个词再次像一枚小型炸弹在早川律脑海里轰然引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生怕那丢人的温热液体再次不争气地流下来。
“嗯？怎么了？”程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逗乐了调侃道：“这么惊喜的吗？激动得都捂上嘴了？”
早川律......
早川律跟在程澈身边，步伐机械的挪动着，脑子里却早已是山呼海啸。
一边有个声音拼命叫嚣是你想多了！另一边却不断回放程澈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和眼神。
早川律感觉自己像个被设定好路线的机器人，思绪早已失控，双脚却忠实的朝着程澈家的方向前进。
原来程澈家离他家只隔了一条街。
上楼，开门，早川律站在玄关，几乎是下意识的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低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程澈安置好猫包，回头看他，忍不住笑起来道：“家里最近就我一个人，你跟谁客气呢？”
早川律没接话，目光被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吸引，高层的视野毫无遮挡，清澈的碧空仿佛触手可及，那纯粹的蓝色像一汪温暖的泉水，无声的抚慰着他纷乱的心绪。
“喝点什么？可乐？橙汁？茶？”程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橙汁吧。”早川律收回目光应道。
程澈的家装修精致，却莫名透着一种空旷的冷清感。
程澈也是第一次带这边的同学来家里，一时竟多了几分不知如何打开话匣的局促，索性拉起早川律道：“走，先去看看橘子的地盘。”
程澈小心翼翼的将还在麻醉昏睡中的橘子从猫包里抱出，避开伤口轻轻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猫窝里。
“看，这就是他的专属猫屋。”程澈介绍着，“整个房间都是他的游乐场。”
随后他指向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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