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承天殿上那场充满了雷霆手段与万丈豪情的开朝大典暨第一次朝会,其激荡的余波似乎尚未完全平息。京都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新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无限遐想。
而王宫深处,却在喧嚣落幕后,渐渐被深沉的夜色与静谧笼罩。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淡淡的沉香驱散了白日里的金戈铁马之气,只留下一种胜利后特有的、近乎微醺的沉静。窗外万家灯火渐次熄灭,臣民的欢呼也已远去,唯有宫墙上巡逻卫兵甲叶偶尔碰撞的微响,提醒着此地的与众不同。
魏勉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只着一袭绣金龙纹的玄黑常服,并未佩戴象征威仪的冠冕。长发如墨披散,衬得她挺拔的肩颈线条愈发利落。
她俯瞰着脚下沉睡的王都,这座由她亲手打下的城池,如今是她的天下。烛光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光晕,但那双看向远方的眼眸里,除了胜利的辉光,似乎还沉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上位者的深思与重量。
这天下,终究是握在自己手中了。
殿门被轻轻推开,打破了她的沉思。
昭彦走了进来。他已卸下伴随他征战多年的沉重战甲,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深色锦袍。少了甲胄的遮掩,他身姿更显挺拔,此刻眼中没有了沙场的凌厉,只剩下望向魏勉时,满溢的骄傲、安心与爱意。
看到她安然立在这里,是他的王上,也是他的妻主,这比夺下任何城池都让他心安。
他无声地走到魏勉身后,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身,下巴轻轻抵在她颈窝,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勉儿,我们......不,是你,终于做到了。”
被这熟悉的、带着绝对安全感的气息包裹,魏勉紧绷了一整天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她甚至有些孩子气地向后仰了仰,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她转过身,抬手抚上他环在腰间的手臂,眼中是与方才迥然不同的、明亮而炽热的光芒。
她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而温暖:“是我们,昭彦。我们一起做到的。”
她的笑容灿烂、真挚,那一瞬间,仿佛还是那个在战火中与他并肩的少年,只是眉梢眼角,已然多了几分乾坤在握的沉稳自信。
突然,她仿佛想起什么,那双之前还盛满了深思与疲惫的双眼,此刻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一丝丝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察觉到的、在巨大成功后急于“炫耀”、渴求表扬的雀跃光芒。
“昭彦!昭彦!”她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沉稳威严的君主之音,而是恢复了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偶尔流露的清脆。
“白日里她们在承天殿,是不是都被我镇住了?!是不是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说话?!我最后那番话,说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威风?!特别有气势?!”
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里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深情:“是,你做到了。”
“你今日,光芒万丈,无人能及。”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是我昭彦此生所见过的,最了不起、也最耀眼的王上。”
“真的?!”魏勉的眼睛更亮了,她上前一步,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熟悉的心跳和身上那让她安心的气息,满足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柔软下来,带着一丝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显露的、卸下所有防备后的慵懒与依赖。
“有你在......真好。”她低声呢喃,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魏勉仰头看着他,眼底波光流转。她的指尖在他手臂的皮肤上轻轻划过,那触感带着熟悉的眷恋,却又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仿佛在确认什么。
她凑近他耳边,气息温热,声音低柔,却字字清晰:
“昭彦,你永远是我的。”
她的语气温柔平静,但那五个字落下时,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宣告,如同巨龙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
这世间万物,唯有这个人,是她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抓住的真实。
他似乎也感受到她动作间偶尔流露出的......不容拒绝的主导与掌控。那与往日嬉闹间的强势不同,带着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东西。
昭彦的心,在那一瞬间,如同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微微一跳。他清晰地感受到她那份浓烈到极致的爱意,仿佛要将他彻底烙印上她标记的占有感,与过去单纯的亲昵相比,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因为下一刻,魏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昭彦,我爱你。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爱你。”
这炽热而坦诚的告白,瞬间冲散了昭彦心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感。他收紧手臂,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这胜利与爱情交织的巅峰时刻。
是的,她是爱他的,这就够了。
其他的......暂时,都不重要。
只是,不过数月,来自朝堂重臣、各大氏族族母乃至民间望族的劝谏便如同潮水般涌向了王座——为宵朝开枝散叶,诞育灵力强大的皇嗣;以联姻之名,平衡各方势力,安抚人心。
每一个理由都冠冕堂皇,都指向国家大计,都压在“魏勉”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帝王职责之上。
魏勉坐在高高的灵枢院议事殿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蟠龙扶手,听着下方臣子们又一次委婉却坚定的奏请。
她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她需要盟友,需要用后宫的平衡来折射前朝的稳定,更需要很多流淌着她至高灵力血脉的继承人。
这是她身为开国君主的宿命,是为了这个她与昭彦并肩打下的江山。
最终,在又一次冗长的朝议之后,魏勉平静地颔首,应允了,没有过多的表情。
仪式定在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地点并未选在威严肃穆的金銮殿主殿,而是设在了稍显雅致、用于接待和宴饮的玉麟殿。饶是如此,该有的礼仪与排场却丝毫未减,各部重臣、主要氏族代表皆列席观礼,气氛庄重,却又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微妙。
魏勉身着略显简便却依旧威仪棣棣的赤色朝服,端坐于殿上主位。她的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政务。
昭彦作为首夫,则侍立在她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他依旧穿着代表他身份的深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合乎礼仪的、淡淡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微笑的面具之下,是怎样一颗被嫉妒和酸楚反复噬咬的心。
精心挑选的男子被依次引入殿中。他们或出身名门望族,或身怀特殊技艺,或是在过往的战事、建设中立有功勋的力者佼佼者。无一例外,他们都容貌出众,风姿各异,站在一起,确实是一道足以令任何女子心动的风景线。
每有一人上前行礼,秉笔官员便会高声唱喏其家世、功绩或特长。魏勉的目光会短暂地停留在他们身上,微微颔首,算是认可。
都是人中俊彦。若在过去,她或许会为结交这样的英才而欣喜。但现在......
但现在,每多看他们一眼,昭彦的样子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脑海。那个在她最狼狈、最无助时依旧紧握她手的男人;那个在无数个浴血奋战的日夜里,将后背交给她的男人;那个昨夜还在她怀中,诉说着爱语的男人......
她端起御案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走神。
而站在她身侧的昭彦,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那些男子,他们年轻、英俊、才华横溢,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和可能性。
他看着魏勉平静地接受他们的叩拜,看着她偶尔落在他们身上的、那属于帝王的审视目光。他强迫自己保持微笑,强迫自己想着“这是为了勉儿的江山稳固”,强迫自己理解这是她身为君主的无奈。
当唱喏到某几个名字时,连魏勉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也不由得多停留了片刻。
其一,北境统率裴景懿之子——裴景然。
他一袭玄黑缀银狼纹的劲装,身形挺拔如北境雪松,行走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与锐利。他的模样虽仍未完全褪去少男的青涩俊逸,线条却已然分明而硬朗,剑眉之下,眼中闪烁着坚毅、冷静、以及一丝难以驯服的野性光芒。左边眉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非但没有破坏他的英武,反而平添了几分属于沙场男儿的、令人心折的战损之美。
他上前行礼时,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矫饰。当他抬起头,那双如同雪狼般锐利的眼眸直视魏勉时,其中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全然的、近乎于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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