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觉阳洗完澡后，写了会作业，看时间临近两点。
这个年纪，又是在家里，远离了在学校的紧迫感，他很少会疲惫，只是规律的生物钟让他觉得眼皮很沉，心理却很精神。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作业，准备关灯睡觉，余光瞥到手机，顺手就拿起来，发现蓝底头像的新朋友有一条转账信息。
一碗甜酒的钱而已，夏觉阳自己都要忘了。
夏觉阳想好了措辞：你还挺认真的嘛，我都快忘了，一直没加你怪不好意思的，甜酒就当赔礼了，不用a我。
字才打到赔礼，对面直接一个电话炸过来。
夏觉阳条件反射想把手机扔远，无奈他侧躺枕着拿手机这只手臂，极大限制了他的发挥，手机只小小抛出去一点距离，夏觉阳伸手捞回来。
他知道这边打字那边会看到正在输入，但不至于这都能注意到吧，几点了都，总不能时刻看着他的聊天框吧？
夏觉阳还是接了。
听筒离耳朵很近，声音很是清晰。
“没睡？”
夏觉阳侧躺着，空出来的手刮了刮鼻尖。
他感觉耳朵有点热，是一瞬间就烧起来，充血了一样，估计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有点烦躁地翻了个身，面对墙。
他回：“没有，写了会作业，怎么大半夜不睡觉还给我打电话？”
万绪语气无辜：“我喜欢半夜打电话，不可以吗？”
夏觉阳今晚听到了两次万绪软着语气说话，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复地“嗯”了半天，才瓮声瓮气地说“可以”。
对面良久没动静，夏觉阳莫名觉得万绪在笑他。
他立即道：“你是不是在笑？”
“嗯。”万绪又夸他，“你好聪明。”
夏觉阳也觉得自己聪明，旁人夸他他尾巴能翘上天，但夸奖的话从万绪口中说出来，就很不一样：“不是说了我请你，怎么还转账过来？”
对面又是一阵安静，在八月末的夜晚显得格外静谧。
须臾，夏觉阳听到万绪的语气变得认真，像是娓娓道来。
“不用你请，我们刚认识不久，太早有金钱纠葛不是什么好事。”
夏觉阳：“啥意思？”
他听到万绪那边有翻身的声音，难道他们都在床上和对方打电话吗？这这这……
也不知道这什么，好像挺正常的，夏觉阳轻咳两下缓解不存在的尴尬。
“人与人的关系很脆弱，尤其涉及到金钱。”
“我想和你保持纯粹的，长久的，没有利益所打扰的关系。”
万绪的声音很低沉，讲道理时就显得很正经。夏觉阳无从反驳，但他敏锐地品出了点别的东西。
于是，夏觉阳说：“你说的关系是朋友关系吗？还是别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
问什么问！
别的什么别的！搞得像他希望有点什么别的。
万绪简单地“嗯”了一声：“朋友。”
“好吧。”夏觉阳知道万绪在某些方面很认真，便说，“那我收了啊，太晚了我也要睡了，学校见。”
“好。”
凌晨四点，夏觉阳被生物钟叫醒，他眼睛都睁不开，一看时间差点晕过去，意识已经有点清醒了，他及时止损地用被子捂住头，强行延长睡眠时间。
总算好好地睡到七点半。
家里的床太舒服了，可以毫无顾忌地摆大字，夏觉阳懒唧唧地伸了个超大的懒腰，不情不愿地下床洗漱，趿拖鞋的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房子里。
夏正谦和何茗臻经常不在家，医院总是很忙，重大手术基本需要夏正谦参与，何茗臻手里也有好几个官司等着，一家三口能一起吃饭的时间其实不多，再加上夏觉阳一个月回来一次，一年能有个四五回团圆饭就很不错了，好在每一次都很开心。
从小对夏觉阳实行放养式教育，即使没有兄弟姐妹，夏觉阳也能自娱自乐，每天能量满满。
这不，夏觉阳哼着小曲就收拾完毕，折返回房间，掏出物理和数学就开始整理错题本。
错题本比刷题耗的时间要多得多，毕竟要完完整整复刻与修改写题思路，还得考虑有没有更优解，有时自己想不出来，他就挨个敲小窗，姜启经常被敲，聊天记录里全是你来我往的草稿纸照片。
夏觉阳再次拿起手机，发现照片发错人了。
睡觉：【图片】
对面很快回复。
绪：【图片】
起这么早？还正好看到消息。
夏觉阳敲敲26键：【早上好。】
绪：【嗯，早上好。】
万绪的头像是模糊的藏蓝色，有点像梦核，再配上“绪”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个特别拧巴又遥远的人。
夏觉阳的头像就和微信名配套，是个白底加三个字母Z。
睡觉：【你这头像有什么深意吗，同桌大王？】
绪：【没有，我喜欢蓝色。】
睡觉：【好巧，我也喜欢。】
之前怎么没觉得和万绪说话这么舒坦，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早安一个同好颜色，但就是很奇妙，有种别扭的两颗心终于苦尽甘来，愿意靠近点的感觉。
历史的一大进步！
夏觉阳再看着万绪发来的解题过程，详细得标准答案来了都逊色，他想到了万绪会不会也是坐在书桌前，手边有一杯热水，明亮的光从窗户洒进来。
睡觉：【你一会要去干嘛？】
绪：【有点事。】
睡觉：【想听，放个耳朵。】
绪：【扮演正道的光。】
一个上午他就整理了三道题，比起有时候一个晚自习死磕一道题，今早的学习效率已经很高了。
把错题本放回包里，他坐在靠椅上，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又掏出3500来背单词，其实他已经过完一遍了，第二遍他就开始做记号，用荧光笔把容易忘的单词和词义画出来，醒目，以便每过一遍都能加深印象。
夏觉阳学习处在舒服的节奏里，不算快也不算慢，在诸神黄昏的物理方向能有一席之地，说明他的方法对他来说有用。
到饭点了，夏觉阳骑着车出门觅食。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下一个路口右拐，并在第二个巷子看见万绪。
不只是万绪，还有龙越丞。
更不只，地上还倒了几个，他们居高临下，那场面像是在收保护费，结合一下万绪发的“正道的光”，事情应该还有回旋余地，至少不是真在收保护费。
这条街俗称黑街，监控没几个，到处是空房，连卖东西的铺子都很少见，是一处滋生不法势力的温床，经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近几年还好点，之前大多是流浪汉和流氓分子，整治过后，满地遗产就成了小混混们的专属。
如果不是这条路是捷径，夏觉阳也不会来。
一个黄毛跟个苍蝇似的搓手，在央求什么，夏觉阳没听清，但黄毛很眼熟。
这不就是之前打球伸腿绊他，害他一个暑假没法直立行走的大鹏展翅哥吗？
万绪瞳色很黑，在烟雾后更显阴沉，眉宇间有从未在夏觉阳面前展露过的不耐烦。
微弱的火星随着他手部动作，划出转瞬即逝的弧线。
龙越丞如果不穿校服，是那种□□看了都要愣一愣的长相。
他们居高临下，同时睥睨，黄毛没跪都算心理素质好的。
“说真的。”万绪语气听不出喜怒，“十七八岁的人了，不要求你做事瞻前顾后，起码不要牵扯别人。”
黄毛赵彻忙不迭点头：“是，是。”
万绪又道：“你不高考你哥还要，三天两头为你摆平事端，你是佛爷吗？”
赵彻颤声：“不会了哥哥们，真的不会了。”
赵彻怎么也没想到万绪会来，本来他能利用龙越丞的不善言辞，帮他教训让他不快的人，还不收一分钱，简直是白送的打手。
结果万绪来了，也帮他了，不过是收费的打手，那费用，他不见得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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