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一碰即分。
温辛和傅之炀的人交换了名片,礼貌寒暄。
除了一开始的对视,傅之炀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来。他用英文和特雷德交流,特雷德同样用英文进行回应。
稍作寒暄,有人走来和傅之炀打招呼。特雷德侧身和温辛说了什么,温辛点头,同他离开。
“你觉得他怎么样?”特雷德问。
杯子里剩下的红酒随着走动的幅度摇曳,温辛指腹在杯脚上蹭了蹭:“我不了解他。”
“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非常……”特雷德停了几秒,用蹩脚的中文接上:“没有人性。”
他要说的应该是不讲道义,温辛没有纠正。特雷德用回意语:“他很懂营销,年轻,重要得是,他非常富有。有了他们的资金支持,我们的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温辛点点头。
正厅外是一处空中花园,空气里漂浮着潮湿的气息。
特雷德去卫生间,温辛停在正对着花园的休息区,用湿巾擦拭眼镜的镜片。
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人走近,在距离他半米处的屏风外站定。
这里不似酒店,没有那么多出入口,私密性强。正对着花园的观景区,用屏风隔出了许多个独立空间。
摆了桌椅和茶点。
城市的夜空千篇一律,没有星星,月亮隐在云后,被一片片的乌云遮蔽。四周很静,静得可以听见被屏风隔断的另一个空间传来的呼吸的声音。
温辛没有很适应戴眼镜,眼睛很酸,鼻梁两侧有明显的压出来的痕迹。他低着头,听见另一边的人说:“我不知道你来。”
镜片上有温辛手指印上的痕迹,他擦干净,嗯一声。
“这个项目有专人做。”傅之炀低低道:“你不用担心会见到我。”
温辛没有做答。
用过的湿巾收起来,给两只眼睛里各自滴了一滴药水,适应的过程里,傅之炀问:“怎么突然戴眼镜?”
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傅之炀没有追问,也不离开,就这么安静地待了片刻。温辛渐渐适应,眼睛眨了几下,手背蹭掉眼尾的湿润。
眼镜架回鼻梁,玻璃外的景色霎时清晰,才发现,在下雨。稀稀疏疏砸在地上,迸开小朵小朵的水花。
温辛望着窗外,好一会儿,方开口:“傅之炀。”
他声音很轻,有些悠远。另一边,傅之炀并未第一时间作出回应,过了大约小半分钟,才出声:“我在。”
“我这礼拜会把那张卡拿去注销,钱会原路退回。”温辛不急不缓:“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不用每个月给我转账。”
雨丝裹在风里,漂湿了面前的玻璃。
屏风在温辛离开后打开,空气里残留浅淡的气味儿,傅之炀停在温辛站过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
呼吸突然变得很重。
竟然产生了生理反应。
助理找来时,傅之炀正从怀里掏出一盒药,倒了两颗在掌心。
“傅总。”
傅之炀没就水,干吞下去。
过几秒,待傅之炀呼吸平稳,助理才说:“他们走了。”顿了顿,又道:“朱医生的助理打电话说他下礼拜要出去一趟,见面时间或许需要提前,或者推迟。”
傅之炀捏着药盒。据他所知,温辛依然在做很多事情,他想要很多的钱,只是不要傅之炀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傅之炀感到无法呼吸。
良久,才出声,问一旁等待的助理:“你觉得呢?”
助理愣一下,傅之炀又问:“我有病吗?”
傅之炀转过身,漆黑的瞳孔望过来,让人一时难以分辨,这究竟是询问还是警告。
助理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傅之炀并未继续为难他,握紧药盒:“让司机过来。”
—
六月多雨,不时便要落一场。
小区里路灯比较分散,楼道的光溢一些,雨点砸在伞面,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温辛蹲在车棚下,用捡来的树枝将罐头拨出来,分成两份。一份给了脚边的橘猫,捡起地上的伞,将分出来的另一份,放去了墙根儿快递柜下的缝隙。
里头藏了只黑白相间的猫,花色分布得十分均匀。
温辛走开几步,那只猫才露头。
深夜的小区空无一人,只零星几家还亮着灯。温辛的鞋面铺了层水珠,转身时,突然停了一下。
橘猫吃完了自己那份,跑去和黑猫争抢。
温辛的视线从大门处收回,看着被吓得缩回快递柜,只探出一个脑袋的猫,语气平淡道:“好笨。”
楼道的感应灯坏了两盏。
温辛一只手提猫,一只手拿伞,没有多余的手去照明,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听觉在黑暗中放大。
黑猫胆小,朝他哈了口气便不再挣扎。走到三楼,温辛脚步一顿。
低头朝楼下看了一眼。
一楼的感应灯已经灭了,手里的猫在发抖。温辛将它抱进怀里:“没事。”
—
九月末,空气里渐渐有了凉意。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爬满客厅,温辛将坐在地毯上,将刚收到的猫爬架拿出来组装。
猫在沙发上盯着,待温辛将纸箱掏空,忽地一跃,将自己装了进去。
温辛没管。
组装好猫爬架,才伸手,将它从箱子里捞出来。
最近他才知道,这只猫原先是个小男孩儿在养,后来搬家,没有带走。可能是被遗弃的缘故,它既怕人,又亲人。有点笨,吃也吃不快,抢也抢不过。
征求了房主的同意后,温辛便在网上下单了猫粮和猫砂,后来陆陆续续又添了一些东西。
虽然不贵,却很占地方。
家里一下变得拥挤了。
星期天的小区有点吵,楼下不时传来小孩儿大喊大叫的声音。温辛去做午饭,猫跳上窗子,向下张望。
温辛吃得简单,大多时候都比较应付,周末也不常出门,最近在看一些专业书,打算在兼顾工作的同时,试着考研。
只是试一试,温辛告诉自己,不用想那么多。
未必就能考上。
晚上七点,周围静下来,温辛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重点。灯光倾泻而下,在纸页上投下一道暗暗的阴影。
猫过来蹭他,温辛低头,猫跳上桌子,蹭他的脸颊。
“饿?”
猫不会说话,喵喵叫了两声,用长着倒刺的舌头舔他的皮肤。温辛放下手里的笔,起身给它加了点猫粮,扭头又给开了个罐头。
回来看见手机上显示了一通未接来电。他拨回去:“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情。”
“没关系,周末打扰你本来就不太应该。”
电话那端是傅氏和他们的对接人。二人偶尔联系,交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倒不频繁。
温辛的职位介于翻译和助理之间,定位模糊,薪水高于市场价,即便专业并不完全对口,温辛短期内也没有产生离开的念头。
近两年市场环境不好,同类别的公司不是裁员就是降薪,温辛是个务实的人,对他而言,工作就仅仅只是工作,没有喜不喜欢这一说。
“是这样的。”对方跟他说了一下项目上的问题,继而话音一转,提到下礼拜的一场联合发布会。
“我们傅总也会到场,为了避免突发状况,他会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不接受采访,十一点前离开。”
他将傅之炀的动线完完整整阐述给电话这边的温辛,心里有些纳闷,不过还是按照要求,详尽转述,甚至严谨到了会在什么时间走什么通道。
猫跳上沙发,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温辛的手臂,温辛手抬了一下,猫钻进来,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温辛往后靠了靠:“好的。”
挂了电话,将更换的猫砂装进袋子系紧。昼夜温差大,入夜后拂来的风里带着一点彻骨的凉意。
温辛穿了件单衣,出门方觉得冷。
他将垃圾丢掉,带下来的半袋猫粮,分开倒给了楼下的几只流浪猫。边上站了个小孩儿,见状道:“哥哥,能不能给我喂一下。”
温辛将剩下的都给了她:“小心,别被抓到。”
“谢谢哥哥。”
小区对面是一片广场,入夜热闹非常。
他去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看见猫罐头,拿了几个。上楼时一只猫跟着他。温辛停下来,狸花在他小腿上蹭了一下。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修,修了坏,前不久全部换了新的。
灯光柔和地铺在温辛身上,他拿了个罐头打开,等它开始吃,才站起来。
钥匙插入锁眼,拧到一半,停下来,朝上层的楼梯看了过去。
感应灯在长时间的静谧中熄灭,周遭陷入黑暗,只听得见来往的风。
小片刻,温辛打开门。
过堂风呼啸着从耳畔拂过,空气里飘来浅淡,不知名的,熟悉的味道。
感应灯随着开关门的声响亮起来,又慢慢熄灭。
归于黑暗。
—
拿到录取通知那天,温辛向特雷德提交了辞职申请。对方感到惋惜,得知他的专业方向,更是费解。
不过没说什么,爽快地批准了。
研究生课程没那么多,但温辛的专业课程深度较大,排课相对密集,需要花很多时间来翻阅和阅读文献。
不太有精力兼顾工作,好在他有了一些积蓄。
特雷德是个大方的雇主,和傅氏的项目虽然尚未结束,还是给了他相对应的奖金,加上他这一年多里接私活赚的,存了有小六位数。
短期的学费和生活不存在很大的问题。
当时的租房合同签了两年,温辛暂时没有退租的打算。
一来,他一直不太习惯和人相处,做不到融洽地融入,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将气氛变得奇怪。二来,宿舍不允许携带动物。
温辛将长势喜人,甚至有了些肥美趋势的猫抱起来,在阳光充沛的客厅里,替它梳理身上的浮毛。
接到秦诏的电话是两个月后。
对方报出姓名,温辛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对这个名字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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