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睿的声音很轻，却像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澜。
许枝意听得格外仔细，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张宁夏忽然咳嗽了一声：“那个……我突然想上厕所，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说完，她给宋程睿使了一个眼色，叮嘱道：“宋程睿，交给你了啊，拜托了。”
随着脚步声渐远，楼梯转角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程睿向前一步，许枝意下意识往后退。
结果她有些慌张，差点再次摔倒。
宋程睿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胳膊，温热的手掌托住她的手腕，许枝意感受到了温暖。
“小心点。”宋程睿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还说不是躲我？”
许枝意站在原地，没有答话。
许枝意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发颤。
“你……”
“嗯？”宋程睿身子往前倾着，认真听她讲话。
许枝意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思。“你……你不是不希望我靠近……吗……”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怨怼，一丝迟疑。
宋程睿眼神中却明显露出困惑来，“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许枝意解释，“就那天……你说，‘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是不对的’，所以……”
宋程睿的表情从困惑到恍然大悟，他听后竟然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说那天在操场跟你说的啊，你以为我在说你啊？”
许枝意脸颊发烫，却有些诧异，“你……不是说……我？”
“我说谢琳呢，没说你。”
宋程睿顺势靠在了贴近许枝意身边的楼梯旁，转而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脑瓜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啊？如果是你的话，我巴不得……”
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许枝意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瞪大眼睛盯着对方。
宋程睿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耳朵忽然红了起来，装作很热的给自己扇风。
“那个……”
“我扶你回教室吧。”
许枝意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要不然班里又该说那些不该说的话了。”
“管他们呢，就是闲的。一天到晚没事干，回头你给他们多布置点作业，他们就没空瞎扯了。”
许枝意转过头，瞧见对方眼里的担忧。
“我没事，你快去教室吧，我自己走回去。”
“真没事？”
“没事。”
许枝意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
“就是擦伤，又不是骨折。”
“那我陪你走。”
许枝意还想说话，宋程睿打断了她，“别逞强，不舒服我就扶你。”
瞧见宋程睿凝重的脸色，许枝意忽然感觉呼吸局促，只能胡乱点了点头。
临近教室门口时，宋程睿忽然小声靠近她的耳边，“以后，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瞎猜。”
他说完，跨步往前走着，继而回头冲着她笑。
许枝意整个人瞬间爆炸，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声音全部被抛之脑后，她的眼里也只能容下一个人的身影。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许枝意正在整理运动会报名表，张宁夏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怎么样？你们和好啦？”
“我们本来就没吵架。”许枝意小声辩解，却在好友促狭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就是有点误会。”
“我就知道！”张宁夏得意地晃着脑袋，"还想瞒着我，啧啧..."
“别那么大声！”许枝意急得去捂她的嘴，旁边几个同学好奇地侧目。
张宁夏灵活躲开，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却在笔记本上刷刷写下一行字推过来：「他绝对喜欢你！」
许枝意红着脸把纸条揉成一团，却忍不住偷偷看向前排的身影。
宋程睿正低头做题，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离开。
许枝意收拾书包时，发现宋程睿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我送你回家。”他说得理所当然，“你腿不方便。”
张宁夏识相地挥挥手：“我先走啦！明天见！”
说完还给许枝意使了个眼色，偷偷笑了。
路程不长，许枝意走得很慢，宋程睿配合着她的步伐，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许枝意鼓起勇气开口，“谢谢你，今天这么帮我。”
“不用谢。”宋程睿打断她，“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朋友。
这个词让许枝意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她勉强笑了笑：“嗯。”
“不然……你跑步比赛就别去了。”
宋程睿突然这么一句，让许枝意有些诧异。
他眼里满是担忧，“等它伤口结痂都要个把星期，到时候对伤口恢复有影响，容易留疤的。”
“不行。”
“你不去没事的。”
“我要去。”
两人争执不下，路过小卖部，宋程叫住她。
“等下，我去买点东西。”
他快步跑进去，不一会儿拿着两瓶苏打水出来：“喝点水吧。”
许枝意惊讶地接过：“你怎么买了这个牌子的？”
“看你体育课经常喝这个。”
宋程睿轻描淡写地说，却让许枝意心跳加速，他居然注意到了这种细节。
他们在一处树荫下的长椅坐下。
许枝意迟疑拧着瓶子，她心不在焉在思考。
宋程睿十分自然拿过了那瓶水，轻轻拧松后又还给了她。
“我的意思是，以后你要是穿裙子，留疤会有影响。”
“可是比赛……”
“比赛以后还有，可做错了选择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宋程睿态度坚决。
许枝意低头看着手中的苏打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嬉笑声，这一刻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程睿。”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少年动作一顿，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低头握紧了瓶子，迟迟没有回应。
“你是不是……”
许枝意纠结着追问，她胸口发紧，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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