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情况一切正常。”
医生阅览着测试结果的报告单，很快便放下了量表开始操纵电脑，他随口说着：“可能是最近压力过大导致的幻听，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做些其他检查项目。”
坐在对面的患者听到这抬起了头，他的瞳色很深，是近乎全然的漆黑，他看起来很年轻，身形挺拔，俊美的面容和冷淡的气质毫无疑问也更适合拍摄的聚光灯。
而不是医院的精神科室。
“但是有个奇怪的东西一直在我脑子里发出声音。”他平静地叙述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现在依旧在说话。”
而他口中的“那个东西”正在不满地絮叨着，因为柏北的这几句气得直说个不停：【你骂谁是个东西呢？！我才不是东西！不对……哎！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啊！】
柏北补充：“而且很气急败坏。”
医生：“……”
医生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话：“所以这种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
“你想象……哦，就是你听到的这个声音，它有跟你提什么身边的事情吗？”
柏北倏然间沉默下来，他斟酌了会儿语言，在隐瞒事实和交代真实情况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它说这个世界快要毁灭了。”
医生：“……”
他很想现在就结束这场谈话。
秉持着良好的职业道德与对患者的尊重，医生还是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委婉告诉对方：“我看到资料上你从事的行业与游戏有关，或许因此混淆了现实与虚拟的概念。”
柏北没有说话，大概是意识到这次谈话再进展下去也没什么帮助，他站起身，同医生道了谢这才向外走去。
他脑子里的声音又开始叫喊个不停：【你宁愿觉得自己疯了都不相信我说的？】
【我说的事情不是都发生了吗！近期的股票预测和那几个塌房的明星都没有出错，就连你们游戏的一部分bug我也告诉你了！】
“没说不相信你。”
【你忽悠谁呢！当我傻吗？！】
“嗯嗯。”
【……】
声音消失了，不排除是被他气到了的可能性，反正它没再说话。
柏北推开科室的门，不远处正低头回复消息的男人注意到这，原本懒散靠着墙的姿态一下变得端正，他放下手机，“医生怎么说？”
“心理健康，没事找事。”
“……后半句应该不是医生说的吧？”
“聪明。”
沈确有些无语，他把手机放回衣兜，跟柏北一起去了大厅缴费，并在此过程中尝试劝说好友休假，“最近游戏的很多内容都需要重修，是不是因为这点你压力太大了？”
“能理解，我也挺希望这破烂世界赶紧完蛋，省得还要开会，要不你休息两天吧，你提前交接好工作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柏北？你在听我说话吗？”
只是柏北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话上。
一行行文字从柏北的眼前划过，像直播的弹幕那样，一个接一个不间断地滚动着。
【芜湖，学校怎么也有怪谈了？】
【感谢怪谈哥送上的新鲜经验包，快让我们说谢谢怪谈哥】
【时宝时宝妈妈来了！】
【呦吼还是个E级，小小E级也敢在wuli时瑜面前造次？】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时瑜”二字时顿住，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挪开，随即偏头回复沈确先前的话。
但他的确没骗那个自称系统的家伙，他相信它所说的，因为这些弹幕经常会提及他的弟弟时瑜。弹幕的大部分内容完全是围绕着“时瑜”展开的，仿佛他是唯一的中心。
漫画主角？成为逃不开异化与污染的世界的主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柏北想到这，他难得主动戳了下系统：“你知道这个世界未来的大致走向，那你可以告诉我小鱼……时瑜的结局吗？”
系统可能是还在气头上，对此只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系统已关机。】
柏北：“……”
沈确注意到柏北微妙的表情变化，他问：“怎么了？小鱼今晚跟同学出去？”
柏北暂时不打算把系统的事情交代出来，沈确是他为数不多全然信任的人，他更不想将人牵扯进来，于是他顺势点了头。
现在看来，时瑜从偶尔的请假到直接申请取消晚自习，大概率是去处理这些事了。
“小鱼才刚上大学，证书绩点竞赛什么的没必要现在就追求。”沈确倒是不以为然，他乐呵呵地劝柏北放宽心，“他自己肯定会安排好的，我们别给他太大的压力。”
柏北瞥了他一眼，“你心态倒是挺好，既然这样，等会你让司机帮我去接下小鱼？”
时瑜所在的大学在住宿方面管理没有那么严格，所以他办理了走读。
“也不是不行，直接带他回家吗？”
“嗯，麻烦你了。”
“行，没事……不对，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车没开过来啊。”
“公交或者地铁。”
市医院离时瑜就读的A大有一段距离，沈确跟柏北又聊了两句就走了，等柏北缴完费，外面的天已经显出了昏黄的色调。
“又有人失踪了……？前阵子的失踪事件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又……？”
“听说消息还被压下去了，不然怎么会一点热度都没有，也是怕引起恐慌吧，嘘……别说了，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隐约有议论的声音传来，很快便渐渐远去，夕阳的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地面上，影子被拉长，连同原本还算热闹的氛围渐渐安静下来，不知何时他的周身只剩下了黑暗。
沙沙作响的树影盖过了柏北的影子，只有他身前的那扇窗透出些微光亮，屋外的路灯照进室内，明亮，却也危险。
滴答——滴答——
水声。
有什么在向这里靠近。
【别出声。】危急关头系统上线，它回想起漫画的内容，柏北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怪谈的存在，于是匆忙道，【你往后走，现在情况特殊来不及解释，你听我说的做。】
不对……！系统说完便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不妙的预感节节攀升，这个新生怪谈……它是B级，一个不该出现的中危怪谈。
普通人连低危怪谈都不一定能应付，更别提中危怪谈了，这绝对不是柏北可以对付的，他不可能活下来。
【等等，你往前走干什么？！】
系统被柏北的举动惊得打乱了所有计划，它心急如焚，偏偏又没法变出实体制止他送死的行为，【你引起它的注意了！】
柏北已经被纳入怪谈的领域范围之内了。
完蛋。系统眼睁睁看着一无所知的柏北朝阴暗处走去，有一种即将临刑的平静疯感，它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拆解报废。
它觉得拥有情感模块其实也没那么棒，就比如现在，它整个统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麻木与绝望。
而柏北的身躯已经隐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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