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食堂的喧嚣像一层厚厚的暖绒,包裹着午间的疲惫与松弛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菜肴混合的、略显油腻的香气。
东方玄宴端着她的餐盘,在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
盘子里的内容很简单:一小撮清炒芦笋,几块炖得软烂的番茄牛腩,半勺玉米青豆,还有一小块蒸南瓜。分量都很少,像是从盛宴的尾声里精心拣选出的、最后一点合心意的精华。
她吃得极其专注,仿佛眼前的食物是某种需要用心品味的艺术品,而不是食堂大锅菜的残余。
黄灿和安逸端着他们的餐盘走过来,脸上都有些掩饰不住的沮丧和挑剔。
他们的盘子里堆砌得满满当当,像是要把所有仅存的菜色都尝一遍,以弥补来晚的损失,但看起来却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东方老师,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安逸轻声问。
东方玄宴微微颔首,目光并未离开自己的食物,正用勺子将最后一点南瓜与米饭混合。
两人坐下,黄灿看着东方玄宴那堪称“精致”的餐盘,又对比了一下自己面前这盘“大杂烩”,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未能尽兴的抱怨:
“东方老师,我可以问第一个问题吗?”
“可以。”
东方玄宴头都不抬,继续慢条斯理地享受着她最后的食物,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馐。
“老师,我们来晚了,三十几道菜就剩十几道了,还都不满,都半盘了,我都感觉没什么可吃的了,您怎么还可以这么认真……像是在选择?”
黄灿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他的疑问,他甚至觉得老师这有点过于讲究和矫情了。
东方玄宴咽下食物,拿起手边的酸奶喝了一口,才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
“因人而异吧。”
她开口,声音像清晨的溪水,冷静而清晰。
“第一,我不喜欢排队。第二,30多道菜里,我喜欢吃的不过八、九种,真正能盛到我餐盘里的,超不过五种。第三,我就是第一个来,35道菜里有26道都不是我的菜,那跟我有关系吗?”
黄灿愣住了,张着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脑子里预演的是老师会分享某种“苦中作乐”的生活哲学,没想到是这般极致冷静甚至带着点冷酷的"取舍观"。
东方玄宴看着他呆愣的样子,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有些许看透的了然:
“黄灿呀,”
她语气放缓了些,像是在教导一个孩子。
“假如,我喜欢的菜都没有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吃了不饿,又不至于让我恶心的,就先吃了,维系生命的基本能力。纠结于'没什么可吃',并不会让可选择的变多,只会坏了自己的胃口和心情。”
她顿了顿,补充道:
“注意力放在'还有什么是我能接受的',而不是'我错过了什么',你会轻松很多。这不只是吃饭。”
安逸在一旁听着,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她看着自己盘子里为了"划算"而打的、并不那么爱吃的菜,忽然失笑,语气轻松地说:
“学会了。其实……我也不喜欢排队,我宅。”
她像是找到了某种共鸣,一种新的视角在她心中萌芽。
黄灿挠挠头,似乎懂了,又似乎没完全懂,但那份焦躁和抱怨确实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下午,按照实习安排,是跟随带教老师参与病房的团体治疗活动。
阳光透过活动室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病患们在护士的引导下进行着一些简单的手工或卡片游戏,气氛舒缓。
东方玄宴穿梭其中,不时蹲下身与某位患者低声交谈几句,或是对他们的作品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稳定的力量,让周遭的空气都显得沉静了几分。
黄灿和安逸模仿着她的样子,试图融入,但显然还不得要领。
就在这时,护士长脚步匆匆却极力控制着节奏地走过来,她面色凝重,俯身在东方玄宴耳边急速低语了几句。
东方玄宴脸上的温和瞬间冻结,像是被冰层覆盖。她没有丝毫迟疑,将手中正在查看的彩色卡片递给身旁的护士,动作稳得不见一丝波澜,只低声交代:
“继续。”
随即,她转身,步伐稳定却异常迅速地走出了活动室。
门在她身后合上的一刹那,那份刻意维持的稳定消失了。
她一把拉住护士长的胳膊,两人几乎是小跑着冲向走廊最里侧的那间单人病房——柳钊的病房。
越靠近,空气越是凝滞。病房门敞开着,里面传来压抑的骚动和低沉的呵斥声。
当东方玄宴赶到门口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两名身着便衣、身形矫健的男子,正将一副冰冷的手铐铐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腕上。
那男人面色灰败,眼神里交织着疯狂的绝望和一种彻底崩塌后的死寂,他挣扎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却被便衣毫不留情地制住,强行带离。
那个男人,是柳钊的父亲。
病房内一片狼藉,椅子翻倒,监测仪器的线缆凌乱地垂落。而病床上,是空的。
“柳钊呢?”
东方玄宴的声音冷到了。
“快不行了……发现时已出现窒息性昏迷……立刻送手术室抢救了!”
护士长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他父亲……他来探视,不知怎么,柳钊好像说了什么……他突然就扑上去,用双手……死死掐住了自己儿子的脖子……我们听到动静冲进来,差点……差点就没拦住……”
东方玄宴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护士和护工。
“你们当时在干什么?”
东方玄宴语气并不高昂,却让在场所有人心里一凛。
“和他爸爸一起来的,还有谁?”
“还……还有一个女人。”
护士长努力回忆着:
“戴着帽子和口罩,遮得很严实,没看清样子,她虽然没说话,但感觉……很冷静,不像一般病人家属那么慌张。她也已经被公安局带走去问话了。”
如果便衣再晚到一步,如果护士的巡视晚了一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精神科主任医师,东方玄宴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她知道此刻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和职业操守。她迅速对护士长说:
“保护现场,配合警方取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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