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玩笑。
当朱厌听到离仑说的话时,整个人彻底石化在原地了。
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够了解离仑了。
他有时,着实是有点不太能理解离仑这草木精怪的脑回路了...
朱厌的声音,不自觉比平时冷了两度,语气闷闷地说:“你再说一次?”
离仑以为朱厌方才没听到自己说的话,一板一眼又再重复了一次。
“五百年太久了,阿厌...我想...每过一百年,我们就再成亲一次,可好?”
妖的寿命很漫长,像他跟朱厌这种上古大妖,更是与天同寿。别说五百年,千年万年的时光,于他们而言,也只是弹指之间,不过是白驹过隙而已。
被戾气朱厌强行抓来记忆牢笼的朱厌,听到离仑这话时,左眼一颗眼泪落下的同时不由一笑:“原来,以前的我跟你,竟然如此胡闹过...”
站在离仑跟前的朱厌一听,小脸顿时一垮,被离仑牵着的手下意识抽走,却被离仑眼疾手快先行一步死死攥住。
看着自己的手也抽不回,朱厌干脆摆烂起来,没好气一口回绝掉离仑的离谱要求。
“不可以!每过五百年,我就陪你再结亲成婚一次,这已经够胡闹了...”
“现在你还想换成百年一次?”朱厌故意拉长脸,瞪着离仑,做出一幅凶巴巴模样,“到时,大荒诸妖整日都只需忙活来喝你我喜酒,都不用修炼了吗?”
“能来参加你我的喜宴,那是他们的福气!”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胡闹的离仑,一脸格外认真,一本正经又理直气壮同朱厌胡说八道着。
朱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青筋直跳的额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同这说他开窍又好像根本不开窍的小木头说理。
“你再胡闹,我就回去了。”
朱厌威胁着出声,大有离仑再多说一句,他就敢在下一秒直接开溜逃离喜宴的趋势。
两人相处了数万年,都对彼此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朱厌脚刚一挪,离仑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大手一伸,连忙一把将他搂住,朝自己怀里带。
苍梧神桥的尽头,一群大妖小妖们统统都翘首盼望着,目光一个劲儿地朝他们所在这一处望来。
“他们在那里干嘛呢,磨磨唧唧的,还拉拉扯扯了大半天,怎么还不过来呢?”
百米之外的英磊,伸手挡了挡微刺的阳光,觑着眼,用着极好的大妖视力,努力研究着两人正在叽里咕噜说着话的嘴皮子。
“不准跑。”离仑一把将朱厌抱住,一脸紧张盯着他。
朱厌着实无奈,说不通,舍不得打的他,只好先行投降:“好,我不跑,你放开。”
可离仑还是丝毫没有松开之意,朱厌只好使出杀手锏,巴眨着大眼睛,撅着小嘴,一个劲儿朝离仑撒娇着:“阿离,我不跑的...”
得了朱厌的承诺,离仑才肯松开手,手疾眼快地伸出十指,霸道地赶紧扣住朱厌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给跑了。
瞧着今日格外反常的离仑,朱厌暗自深思起来。
他总觉着,今日的离仑很奇怪。
明明是大喜之日,可眉眼之间总是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紧张与悲伤,他有点看不明白了。
瞧着他倆停在原地你侬我侬着,机柏木老头不由笑着摇了摇脑袋,同英招对视了一眼后,开口一说:“两个孩子都是大妖了,还如此恩爱,真好啊..”
“起!”
机柏木老头话令刚下,外头守着喜炮的小妖们齐齐开点。
嘭嘭嘭——
喜炮一飞冲天,炫彩夺目的烟花顿时照亮了大荒的天空,也拉回了朱厌的思绪。
朱厌偷瞄了离仑一眼,歪了歪脑袋,将脸晃到他眼前,明眸皓齿,忽而搞怪一笑:“还成亲吗?槐妖大人~”
“嗯。成。”
离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就是望着朱厌的双眼里,一片柔和。
可朱厌知道,他的离仑,心里藏事了。
朱厌暗自偷偷轻叹了一口气,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答应他一百年就再结亲成婚的离谱要求?
不行!不可以惯着这小木头!
苍梧神桥的这一段路,明明不长不短,可朱厌就是觉得,这一次的,他跟离仑两个人,就是走了很久很久。
当两人的脚齐齐踏上苍梧神桥的尽头桥尾时,三桑木开的火桑花上那些红珠祝福一飞冲天,化作漫天红光降落。
红珠祝福落在朱厌的身上,化作一枚火桑令的纹徽。在他未察觉时,顺着白皙的皮肤,烙进了他的体内。
离仑牵着朱厌的手,一步一步走进了同心大殿。
两旁站着的妖怪们,顿时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恭喜王跟妖后大人,永结同心!”
“祝两位大人,恩爱有加,白首不相离!”
“祝福大荒的王和后,离仑大人与朱厌大人,比翼连枝,花好月圆——”
...
挤满整座同心大殿的所有大妖小怪,四海八荒内的山精野怪,个个笑容满面,连声贺喜。
朱厌下意识抬眸一望,恰好就对上了离仑的眼睛。
朱厌很早以前就知道,离仑的眼睛,很好看。
这双暗蓝的眼睛,就像深不见底的汪洋,深邃又神秘,摄人且致命,让人只一眼就沦陷了。
每一次,与他对视,朱厌总觉得,这样子的离仑,像一轮遥不可及的高悬清月,可这轮清月却甘愿为他停驻,他很开心。
朱厌听到,此刻自己胸腔内那一颗原本正平稳跳动着的心脏,顿时化作错落无序的滔天擂鼓,让他不由乱了阵脚,变得混乱又无措,惹得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不由一红。
而此时,脸上这一抹突如其来的红晕,好似还有逐渐加重的趋势,惊得他先行连忙别开与离仑对视的眼。
同心大殿上,站在高台上的英招,伸出的手,掌心一摊。
一个被黑金淡光裹着的卷轴,自他手心而现。
早在一百年前,离仑就将这卷轴交到了英招手上。
是离仑亲手写的婚书。
朱厌双眼被震惊睁得圆圆的,脸色微妙地望着离仑。
嗯?婚书?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满堂喧闹道喜的宾客瞬间安静,看着高台上的英招缓缓打开,朗朗诵着。
“喜今日,大荒之喜,因爱而婚,嘉礼再成,良缘永结,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首永偕,生死相依,朝暮千岁,情深比天,意浓与地。”
“山无棱,天地合,四海倾,八荒散,亦不与君绝。”
“伏愿吾爱朱厌,喜乐千秋,顺遂如愿,长命百岁——”
“朱厌,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何事...”
“你一定要...”离仑忽而伸手,泛着微微凉意的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朱厌的侧脸,朝他又靠近了一步,在与朱厌仅有一指距离时,骤然停下,同他轻轻说着:“长命百岁——”
在朱厌刚想开口回他的那一瞬间,离仑便先吻住了他,朱厌也下意识轻阖上眼。
以吻封缄。
当离仑吻上朱厌的那一刻,两人心意再通,识海再度交融。
那一刻,离仑识海里,那棵枯萎无光的大古槐,一时之间,破地而出,抽枝发芽,槐花齐绽;朱厌识海里,因镇压而被迫沉睡的大白猿,开始苏醒,仰天一哮,山崩地裂,百海倒灌,狂风暴雨。
各自融入两人体内那一枚带了神树祝福的建木神印,开始发光。
以血为盟,以身为契,两心相生。
神树给离仑朱厌缔结下的誓契,开始生长滋养,化作一朵七彩琉璃心莲。
离仑的鎏金大古槐法天相地,见势趁机钻入朱厌的识海,一把拥抱上大白猿化出的朱厌大妖法相。
法相相拥,心莲绽放,璨光耀眼。
相吻之中,朱厌眼中忽而泛起的那一抹丹雘红光泽,唯有认真细看才发现其中夹着的一抹京墨黑,被离仑一瞬间转移到自己身上。而离仑眼里一闪而过的帝释青,忽而带上了一抹黑气。
“朱厌,答应我,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
站在一旁观看着这场婚宴的朱厌,身子一僵,瞳孔紧缩,心脏一抽,头又开始作痛起来,像是被人用利刃不断挑刺着大脑最脆弱的神经,整个人直接痛得跪地不起。
“不对...不对的...”
疼得紧揪着自己衣襟的朱厌,泪流满面,手忙脚乱起身,下意识就想要逃离现场。
一团红黑相交织的雾气拦住了他的去路,戾气突然现身,一把抓住他。
戾气朱厌一手掐住朱厌的脖子,一脸愤怒:“怎么?你又想逃吗?”
“你就是个一害怕就想躲起来的懦夫!以前是,三万年前是,现在更是!”
疼得有些意识不清晰的朱厌,冷汗直流,混沌之中只觉自己头很疼,心脏更疼。
从苏醒到现在,体内只有三成妖力的他,本就不知何由一直错乱不稳着。此刻被戾气强行困在的记忆牢笼,他一身三成的妖力更是奇怪得只剩下不到半成。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朱厌情绪忽然彻底失控,哭着拼命挣扎,使劲抓挠着戾气朱厌掐住他的手,想要逃走,“你放开我...”
“你是!你有!你就是一个懦夫!”
朱厌又哭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哭了,也不清楚自己又为何想逃离这里。
他只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接下去的一切。
朱厌哭得吼破了嗓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戾气朱厌狂笑不止,转而朝着朱厌怒吼起来,“朱厌,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怎么?很害怕吗?很难受吗?很痛苦吗?”
“抑或是,头很疼吗?”
朱厌眼眶滚下一滴泪,眸光微闪,没有出声,只是难以置信盯着戾气。
戾气朱厌手一挥,记忆牢笼化作一股红雾,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又伸手,直接把朱厌抓走,强行拖到第三个记忆牢笼。
戾气朱厌将朱厌一把狠狠丢到地上,地上发出一声扑通巨响,朱厌被摔手肘通红,掌心破皮,格外疼,但在听到声音时,当下循声望去——
...
“阿厌。”
“嗯。”
“我问了爷爷,爷爷说,大荒的婚事,有六礼...”
“阿厌,我...”
...
晦暗不清的昏黄光晕,打落在一身白衣的少年朱厌身上,拉长了他身上的落寞与哀伤。
一阵轻微靠近的脚步声朝他走去,少年朱厌抬头一望,顿时泪眼汪汪:“离仑...”
原本甩袖离去的人又再度折返,目光柔和望着他,轻声细语道:“阿厌,我们走。我带你,回大荒。”
朱厌听到少年的自己说:“可是...离仑...下雪了...”
‘雪’,是朱厌跟离仑之间的一个秘密暗语。
六万多年前的槐江谷入口。
刚满两百来岁的朱厌,坐在离仑化出的大古槐真身上,毛茸茸的脑袋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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