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儿,是这样吗?”
这句话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明滢的心口突突直跳,张口便辩。
然而裴霄雲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解释,他冷眼扫过躺在地上挣扎的裴景舟,像是在看一只愚蠢的蝼蚁,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滢扣好衣裳,快步跟在他身后,她将头垂得很低,根本不敢再同他说话。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
从前在扬州时,有位官员来府上做客,席间听她弹了一首琵琶,半谈笑地询问裴霄雲可愿忍痛割爱,将她相赠。
她作为奴婢,自然不敢当面出言驳斥,她猜公子不会将她赠给旁人。
不出所料,裴霄雲当即冷下脸,赶走了那人,可也让她在门外站了一夜。
她淋了一宿的雨,心里委屈不敢言。
分明不是她的错,为何要这样对她。
可后来她知晓了,他不喜欢她出去,也不喜欢她与旁的男人靠太近,哪怕没有什么,叫他看见了,吃苦头的也是她自己。
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只缓慢爬行的卑微蚂蚁,不配跟他说喜欢,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他说喜欢她不争不抢,绵绵软软的性子,因此给她取名叫绵儿,他喊,她就一遍遍地应着。
回了兰清濯院,天上只剩几片残阳。
裴霄雲径直进了书房,铺了纸张似要写什么,他没发话,明滢不敢进去打搅他,正因他没发话,她也不敢随意离去,只能站在门外吹冷风。
各处院落都掌上了灯,烛火映在明滢眼中,她眼底恍惚。
风寒未愈,站得有些累,寒风往她肌肤上贴,她不断揉着冻红的手指关节,心道:早知道今日就多穿点了。
裴霄雲的贴身侍卫空青一身玄衣走来,见站在门前的明滢,不禁狐疑:“明姑娘怎么站在这?”
空青也是自扬州便跟着裴霄雲的老人了,与明滢也相熟,主仆三人算得上是同甘共苦过来的。
明滢望了眼房中那道挺直如松的身影,什么也没说,只朝空青摇了摇头。
空青猜到裴霄雲的脾气,也不再说什么,迈步进去了。
老皇帝病重,朝中一应事务皆交由太子打理,裴霄雲作为太子唯一的心腹,正在替太子草拟重开科举的方案。
“大爷,属下查到了国公爷一年前强抢农妇,命侍卫打死了那农妇一家老小四人,那女子不堪受辱,撞墙自尽,由于银子花的多,这事被压了下来。”
空青一进门便禀。
裴霄雲笔尖微顿,嘴角添上一抹讥讽:“还有吗?”
他就不信,他这父亲手上这么“干净”。
“先前寄居在府上的表姑娘突然怀了身孕,属下一查,这孩子与国公爷脱不了干系,后来表姑娘被秘密送去了庄子,不过几日便突发急症去了。”
“很好。”裴霄雲眼底露出一丝兴奋的光亮,“把搜刮到的罪证通通送去大理寺。”
那老东西必须死。
家中这些烦人的鼠雀,待他一个一个清。
空青走后,他执笔龙飞凤舞地写着,落下的字像是一团团火苗,凝在一处,烈火焚烧。
“啪嗒”——
狼毫笔被折断,他背脊微弯,轻微喘.息,额头覆了一层汗,像是有无数只蚁虫在他骨缝啃咬,要吸尽他的血肉。
他眼底猩红,捂着胸口顺气,抬手拂落桌上的笔墨纸砚。
屋内的响声惊动了坐在石阶上打盹的明滢,她听到他若有似无的沉重呻.吟,一个激灵,提裙跑进去。
珠帘后热气蒸腾,一阵热雾袭来,她冻僵的指节泛起点点麻热。
裴霄雲已意识恍惚,跌倒在地。
明滢见过他这个样子,自从跟着他,便知晓他中过毒,每月都会有几次最为狼狈之时。
她不知他怎会这样,一个外人面前玉山堆雪般的骄矜公子,夜里褪下衣袍时,背上全是狰狞伤痕。
这些事,他从不与她说,她也不敢去问。
看这幅模样,是又毒发了——
“公子……”她因担心他,尾音都在发颤,用尽全身的力扶他起身。
裴霄雲沉重的身躯往她身上压,待坐稳后,宽大的手掌忽然掐住她的脖子。
寸寸发力,像是要折断她的脖颈。
明滢面色青紫,眼尾憋出热泪,拼命拍打着他的手,只能发出细微呜咽。
“呜呜……”
裴霄雲终于睁开眼,眼前的女子莹白的脸上满是泪水,像被风雨打得颓柔的花。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松了力道。
认出是她,他发白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谁让你进来的?”
他有意晾着她,她竟敢擅作主张进来。
明滢窒息过度,浑身瘫软,不敢耽搁一刻,强撑着力气去那只玉匣子中找药。
找到那只他随身携带的玉瓷瓶,倒出一粒褐色丸药,又倒了一盏温水送到他唇边,“公子,快吃药。”
她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哪怕他事后要罚她,她也还是会闯进来。
裴霄雲痛苦难耐,顺着她递来的温水吞下丸药。
服下药后,他支颐假寐。
那些人、那些事、那光怪陆离、斑斑驳驳的场景逐一在他眼前闪过。
他压抑着喉间的低喘,手背透着的青筋。
明滢主动替他按额头,这样能舒缓些,按了一阵,他呼吸渐渐平缓,这次毒发又过去了。
明滢见他无恙了,手指轻轻离开他的额头,弯下身子轻声问他:“公子,您觉得好些了吗?”
裴霄雲薄薄的眼皮扯了扯,望着她柔柔润润的眼,那双眼里只有他。
他觉得心口的浊气散了些许,被她清甜的嗓音抚平。
他方才,竟差点把她给掐死。
“好多了。”他望着她泛着红印的脖子,“方才弄疼你了?”
明滢摇摇头,她知晓他毒发时神态癫狂,是认不清人的。
“公子没事就好。”
她恍然意识到他没让她进来,转身想出去,却被裴霄雲扯住手腕,一把带到怀里。
裴霄雲把她抱在身上,由她坐在他腿间,他的下颌抵在她肩头,嗅着她发间的馨香。
“从前在扬州时教你写的字可是还没写完?”
明滢心底一热,脸颊微红:“嗯,字帖临到一半便启程了。”
她的字并不好看。
是他一笔一划教她写的,从前的无数个日夜,他也是这样抱着她,教她端正姿态,矫正笔画。
“来,我教你写完。”裴霄雲像从前一样,手掌包裹着她的手。
清润的声像甘冽的酒,叫明滢如痴如醉。
她心神晃荡,如何还能专心写字,四肢百骸都发起热来。
“专心些。”裴霄雲吻了吻她白嫩的耳垂,“写错一个字,惩罚与从前一样。”
明滢脸上瞬时如云蒸霞蔚,被他这样亲昵地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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